离京的路口,官道两侧柳枝飘荡。
古时人们都流行折柳送别,像是古时长安灞桥两岸,十里长堤,一步一柳,由长安东去的人多到此地惜别,折柳枝赠别亲人。
邝埜也折下了一条柳枝送给了将要运行的于谦。
早些时候他就已经得知于谦要出使缅甸的消息,本来想着临别之时悄然见上一面嘱咐两句,没想到圣上钦点他代为送行。
因此两人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一送一别。
“延益,那些异民不同于汉人,未必能讲清道理,所以也别逞强。若是成了大功一件,但要是不成也要全身而退啊!”
“邝尚书,您放心我有分寸。这次即使圣上没点我出使,我也想着亲自去尝试一番。要是真能说得和平,我也算是为西南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不是。”
于谦并没有因为将要深陷虎穴而感到悲伤,反而非常乐观,斗劲十足。
对自己的未来也是充满了向上的盼望。
“你能有这个心我很欣慰,但是你要知道麓川那地界跟京城不同,天高皇帝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时刻得留个心眼。”
“尤其是我们自己人!”
“我知道……”王振点点头。
对于这点,他心里也是清楚,他知道有些时候自己人要比那些异民还要危险,更何况麓川一代兵荒马乱的,出了点问题追责都难。
“这次你能出使,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背后是谁的主意。所以更要留意,我就怕王振丧心病狂,搞出什么下作的手段……”
“你要知道,边关之上的下作和京城的下作不是一回事,京城或许还讲些体面,边关之上可就粗鲁的多。”
邝埜面露忧虑。
其实说了这么多,具体怎么留意还是得于谦自己去体会,邝埜对于麓川的情况很多还是从官文中和人们口中得知,具体那边乱到什么程度,邝埜的心里也没个底。
而且他远在京城,到时候就算是想帮忙,也是鞭长莫及。
“特别是那个麓川的监军曹吉祥,你要格外留意,同为宦官,我不相信他跟王振没有关系。”
“等到了麓川,你先去找一个人,叫虞大,现在应该在靖远伯身边做副将,或许他能帮衬你一二。这是我的手书,当做信物。”
邝埜从袖口中拿出一封折好的信纸,递给了于谦。
其实他也不知道虞大会不会帮助他,会不会还记得当初的交情,但是有些事情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晚辈谨记!”
“好了,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便是你自己的命了。是成是败,既看你也看天意!”
“时间不早了,尽快启程吧。”
“晚辈告辞……”
望着于谦钻进了马车,邝埜的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了。
如今事件的走向开始慢慢的跟前世不同,邝埜也无法预料于谦这次出使的生死。
但是光凭现在的局势来看,他觉得于谦是凶多吉小,能不能游说成功都是次要的,能不能活着回来才是主要的。
不得不说王振的这一招是真的恶毒。
点在于谦的身上,就算是他不想做也得做,而且还是一条只能进不能退的道路。
如今看来,邝埜也有些怀疑自己硬是把于谦拉回京城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决定。
或许在地方上,他还能够躲过此劫,但是到了京城,他算是彻底圈进了高层的局中。
于谦乘坐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邝埜看向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