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诡谲,创业艰难。哪怕是很小的地盘,也来之不易。丹初亲历其事,始知夺城的艰难,决定长期经营五屯所。
严炜被任命为五屯所守令,统摄五屯所军政大权。步兵一营留下一队人马,严炜又增募三百多人,凑成一营守兵,负责驻守五屯所。
五屯所军器局照常生产军械,但改以生产硝石、火药为主。另有二十多户工匠携家带口,随丹初返回永安,预备加入匠营。
九月二十日,丹初料理完五屯所事务,率军返回永安。途中,他带着标营绕道金秀,前往视察铁器局。
年初,丹初率军打败金秀土司,在金秀设置矿监,成立铁器局,由意大里亚人毕方济主持其事,负责炒炼钢铁,制造枪炮。
这天上午,标营离金秀铁矿尚有十几里的路程,土司田启、田源父子已经率部来迎。
见到丹初后,田启下马就拜,说道:“听说大帅莅临金秀,某不胜欢喜,特来迎驾。”
“请起请起,”丹初让亲兵扶起田启父子,说道:“我此番过来察看铁器局,就不去土司寨了。”
田启略感失望,说道:“大帅难得来趟金秀,何不盘桓数日,某也稍尽地主之谊,以恕年前冒犯之罪。”
短短半年功夫,岑丹初已如大鹏展翅,再次突飞猛进,拜征蛮将军,加都督佥事。不久前,他又平定阮富强之乱,夺取五屯所,东荣、平福土司前往进贡朝贺,着实令人敬畏。
“老兄殷勤招待,我已经心领。不是我不想盘桓贵地,实因事务繁忙。至于年前冒犯之罪,更是无稽之谈。咱们不打不相识,老兄诚意归顺,我亦尊重田氏在金秀的世袭权利。彼此鱼水相欢,互不辜负便是。”
丹初越是客气,田启越是不安。他今日有求于丹初,正愁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并辔而行,田启寻了个机会,说道:“大帅,听闻永安、昭平两地都已设立乡长,盗匪禁绝,百姓安乐。某亦想在金秀请设乡长,恳请大帅成全。”
丹初明察秋毫,见田启眼神有些躲闪,便知他有求于己。这老小子,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丹初假装不解,说道:“千户大人,当初我想在金秀设置巡检司,你还不很乐意,不惜带兵拒战呢!”
唬得田启慌忙下马行礼,说道:“小人知罪,万请大帅原谅。”
丹初笑笑,说道:“快起来吧。你有什么事,上马直说。”
冯琳亦在一旁打趣道:“大帅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你若有事相求,但说无妨。”
田启只好上马,见丹初果真没有怪罪之意,才说道:“小人听说,永安莫家晚辈莫尔祯,如今已在昭永军中升任营长。小子田源,年方十九,少练武艺,自幼有报国之志,愿到大帅麾下投军,万望大帅收留。”
原来是为这事。广西土司承袭数百年,乃至有上千年者,是一地的土皇帝,富贵已极。他们最渴求的,反而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名声。
官吏为官一方,需有政绩流传后世。土司所求的,正是一个可以流传后世的名声。像四川石柱宣慰使秦良玉那样,生前就立下无数战功,崇祯帝作诗四首称颂,正是所有土司的梦想。
丹初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我有一事不解,老兄世守金秀,一向安于现状,怎么突然对时局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