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一连几日都窝在厢房内闭门不出,与康嬷嬷闲聊了一番后得知钟丹珠的秉性比婉仪公主还要再骄蛮几分后,便与绒儿说:“太太也不知更中意谁呢。”
婉仪公主分明是一副对薛锦楼情根深种的模样,以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位,与钟丹珠硬碰硬一回,也不知谁能占得上风。
绒儿方才提了食盒回屋,立在梨花木桌旁时觑见了莹儿脸上盈盈淡淡的笑意,嘴角上扬时的弧度轻柔似风,仿佛根本不把三爷要娶正妻一事放在心里。
她不明白,姑娘怎么能这般不在意呢?等三爷娶了正妻,她这个通房丫鬟便如进了厩棚的马匹一般,再没有了能翱翔在天地间的资格。
“姑娘很高兴吗?”她终是耐不住心口的疑惑,出声问道。
莹儿一愣,旋即抬头迎上了绒儿的目光,只道:“难道你觉得我不该高兴吗?傻绒儿,没有钟家小姐,还会有白家小姐、陆家小姐。三爷的正妻必然是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这一点无法改变。”
以莹儿的身份,等将来正妻进门之后熬得一个姨娘的位份,便已是她三世修来的福气了,何以再奢望更多?
除了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外,莹儿更是明白她与薛锦楼之间的天堑之别。她是个什么倚仗都没有的低贱丫鬟,若是像冬吟一样真彻地爱上了薛锦楼,终有一日她会落得比冬吟还要再悲惨百倍的结局。
莹儿不愿这样。她千辛万苦地挣下一条命,忍了那么多凌.辱与磋磨,只是想让自己堂堂正正地活着。
好好活着,像个真真正正的人一样活着。
“姑娘说的是。”绒儿歪着头应道,她年纪尚小,听了这话只觉得似懂非懂,应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便也撂下此话不提。
主仆两人用过午膳之后,陪着薛锦楼去正院说话的无双回了云霄院,先来厢房和莹儿说笑了几句,并道:“三爷被调去了刑部当值,晚膳应是不回府了,姑娘一会儿不必等三爷,自个儿先用。”
莹儿忙给绒儿使了个眼色,吩咐绒儿给无双塞去了一把碎银后,才起身亲自把无双送出了厢房。
这些时日双喜和无双两人对莹儿的态度都十分亲昵热络,可那些曲意逢迎的讨好里还是带着几分流于表面的生疏。
莹儿客客气气地将无双送了出去,这才回身对绒儿说:“关上门吧,也忙了这半日了,咱们也该躲个闲歇息一会儿。”
绒儿乖巧应下,正要去关上厢房屋门的时候,却在侧边的廊角处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朝廊道一侧望去,正撞上胡氏与房嬷嬷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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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与大房的关系并不融洽,刘氏对胡氏这个弟妹并未如此苛待,可薛老太太却是恨毒了薛国公和胡氏,只恨不得早日分家才是。
所以胡氏虽担了个薛国公夫人的名头,管家理事的职权却落不到她身上,即便她的丈夫成为了薛家族长,她却依旧只是那个被刘氏死死压在身下的庶房媳妇。
薛老太太偏心,她却只能碍于孝道礼义隐忍不发。即便尝尽了心酸与苦楚,胡氏也不曾落下一滴泪来,她本就是庶女出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冷待。
可她的两个儿子却是出身优渥的好儿郎,他们本该享尽薛国公府提供的好处,可如今却只能像她一样永远被遮蔽在薛锦楼的光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