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然护着宣徽使王怀堂一行向着叛军占据的九平京出发,兵将官吏合计五六十人,知道前方军情不容厌恶,不敢故意拖延,但是走到九平京外的官军大营过去也是到了佑圣二年的九月份了,眼看着初秋就要到了。
负责这里的朝廷的官军大将宁远节度使兼永州行营都部署郭阳宝,知道朝廷有意招降宛远刚,所以也只是不紧不慢的围着九平京,况且郭阳宝也确实没有强攻的兵力。卫洪带的禁军主力先是去打甄守的河中府,现在又去堵西面巴蜀国试图救援叛军的部队,郭阳宝这大半年也只能在这儿围着,防着宛远刚不突围就行了。所以九平京的攻守双方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
九平城里的居民一开始还觉得两边这样也是种好事,毕竟刀兵一起,谁知道哪个要掉脑袋呢?但是没一个月他们就盼着官军赶紧打进来吧!
这宛远刚根本就是个穷凶极恶的魔头,自从夺了城池的大权之后就开始飞扬跋扈,欺压百姓。这其实还能忍,毕竟几十年了,强盗一般的兵痞到处都是。但是宛远刚要的可不是金银财宝这些东西,这可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九平城现在虽然赤炎朝迁都华央城之后已经不是国家京畿之地了,但是毕竟也是经营千年的大城,依然是朝廷中央直辖的重镇,就算几经屠杀,人口比起周围城镇也算是多的。宛远刚当初骗着城里的武官把城给占了,起兵造了反,但是仓促之下九平京哪里有钱粮兵马作战?不说强抓壮丁守卫城墙,单就没有囤积粮草这一点,这仗就根本不可能打赢。
如今这围城从春围到秋,九平城里的余粮早就吃完了,家家户户忍饥挨饿,士兵也吃不饱饭,拿不动武器。但宛远刚可不怕这个,乱世之中人不如狗,不能拿起刀枪打仗的人口在这个魔头看来尽皆是无用之物,于是就派了他那些同样混账的亲兵去宣布,清点九平城里的老弱妇孺,从最老最小的开始,每日拉出来一批杀了充当口粮!
这样恐怖的命令之下人人自危,倒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反抗,但是宛远刚和他那些亲兵太过强大,就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样。宛远刚这三百亲兵,当初一个个都是脱了盔甲,没有刀枪,拿着木棒就把守备森严的军府给攻下来了,九平城里是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制服他们的。绝望的居民只能每日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期待着第二天自己的家的人不会被抓去。如今这偌大的九平城里里空荡荡的,除了巡逻抓人的兵士哪有人敢外出,生怕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成了别人桌上的下酒菜!
宣徽使人马到达当天,郭阳宝就派人给宛远刚的守军传了话。城墙上的小将看了城外射来的飞箭文书,就差了传令兵带着书信火速去找宛远刚。
传令兵一路奔跑,顺着哭喊嘶吼声音最大的方向,在九平军府七拐八拐,到了后厨外的院子里。这院子里正押了一批今日的口粮,十几个男女被捆的像猪一样,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脸上纹了墨的宛远刚此时正一个个瞧这些可怜人呢,他像去菜市场挑选今日要宰杀烹饪的鸡鸭一样,翻来覆去的一个个人仔细挑选,时不时捏一下他们的皮肉,直到看中了一个筋肉还没被饥饿啃噬完的汉子。
宛远刚把这人单拎出来,其他的可怜人就被摁倒在了厨房为洗碗洗菜专开的小水塘边,直被割开了喉咙。水潭里不知道容纳过多少人的血液了,周围的石头上都反射的暗红色的血光。这些口粮一时半会儿还没死,断掉的气管发着“嗬嗬”的临终诅咒。然而这里还活着的人早就麻木了,传令兵看都没看一眼这些放完血就要成为自己一会儿嘴里热饭的同类,单膝跪在血污遍地的院子里把书信呈了上去。
“淦你娘的,知道本帅不识字还来羞辱我的是吗?直接讲,讲不明白今天你也当我的下酒菜!”
宛远刚的叱骂把传令兵吓得一哆嗦,赶忙说:
“禀报大帅,大夏皇帝派来的封赏使节已经到了,目前正在城外官军大营内等候大帅出城接受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