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苏锦儿在想办法改进棉花织机效率的同时,把顾深复刻的脚踏式织布机,先一步用在了丝绸生产上。
而脚踏式织布机,在织布效率和人工成本上,确实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很快就让苏记布庄的产出,翻了一番。
而苏锦儿也因此有了底气,在市场上大量铺货,并且以价格战的方式,进军中低端丝绸市场。
在苏锦儿看来,如今江南地区的几个大布商,他们的重点都在高端丝绸市场,低端丝绸市场上基本都是跟自家布庄差不多的中小布商,自己就算用价格战冲击,也损害不到大布商的利益。
只要大布商不出手干预的话,那苏锦儿很有把握能够吃下其他中小布商的商业份额,从而打破如今苏记布庄的发展桎梏,进而弯道超车,进入大布商的领域。
苏锦儿想的很好,但是吧......江南的几大布商觉得吧,江南这点丝绸市场,几大家分已经够了,实在没必要再多一个人出来分蛋糕。
所以,苏锦儿满心以为几大布商不会出手,正高高兴兴的收割中低端市场份额的时候......几大布商极其默契的,投放了大批同样低价的中低端丝绸到市场上。
你苏记布庄能吃多少份额,我就让你吃个够,看你会不会被噎死。
苏锦儿的商业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意识到了江南大布商的下场......但苏锦儿不想就这么认输。
一方面,她依然坚持吃紧更多的中低价丝绸市场的份额,另一方面,苏锦儿放出了自己的后手——棉花被。
是的,棉花制成棉布,受众度不高,需要推广,但是用低价丝绸把棉花裹起来,做成棉花被,当成“丝绸”用品卖出去,还是很有市场的。
景祐二年的冬天,苏锦儿靠着棉花被大赚了一笔,成功给自己的资金链回了血。
只是,苏锦儿这么做,彻底惹毛了江南的几大布商......有些手段,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就来了。
比如说,造谣中伤苏锦儿不守妇道的,比如说买通市吏不断给苏记布庄查税找事儿的,又比如说垄断生丝源头,断了苏记布庄原材料来源的......几千年来,生意手段真就没怎么变过。
也就搭着如今权知苏州府的是周温,顾深的亲师父,再加上苏州首富家的大奶奶程玉是苏锦儿的闺蜜,这事儿才算是没有彻底闹大。
但苏锦儿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加上顾深和王单双双考中了进士,几大布商有些投鼠忌器,生怕惹毛了不该惹的人,因此才暂时收手,没有为难苏锦儿。
可就在苏锦儿打算大展拳脚,彻底打开苏记布庄的局面时......周温找到了苏锦儿,跟苏锦儿谈了一次话。
周温的意思,是让苏锦儿别在苏州府继续闹腾了。
一方面,周温的压力也很大,那几大布商也不是没有后台,有些后台硬的,周温也不想轻易去得罪。
如果只是单纯当官的,哪怕是当朝宰辅,那周温该弹劾也会弹劾,该拒绝也会拒绝......但问题是,这些布商的后台,基本都是一些将门勋贵。
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就许诺这些人衣食无忧,如今他们搞别的事儿也许周温还能弹劾,但搞钱这事儿,就算周温弹劾了到官家面前,估计官家也会拉偏架的。
另一方面,顾深既然已经在西北的神木县上任了,那苏锦儿作为妻子,应该尽快的去西北跟顾深汇合,省的被人说闲话。
毕竟,从今以后,苏锦儿的主要身份就不是一介商人了,而是新科进士的妻子,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取舍的。
趁着现在大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还保留着体面的时候,把在苏州的生意收拾一下,自然会有人出面给苏锦儿一个体面的价钱的。
而之后,苏锦儿就带着这些钱北上,去找自己的夫君吧。
这就是周温给到苏锦儿的告诫。
而苏锦儿......她能怎么办?!
她就是一介女流,在这个时代,一介女子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甚至来说,如果没有周温和王家庇护,可能在几大布商的第二波攻势下,她苏锦儿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苏州是混不下去了,倒不如收拾一下家产,北上去找夫君吧。
而且,在西北,未必就没有她苏锦儿的一席之地。
毕竟,夫君所在的神木县,靠近并州......那边,产棉花!
既然丝绸搞不下去了,那老娘就北上,在北地搞出一个棉纺织行业出来。
谁才是天下第一的大布商,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