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违背的承诺。”
“于我而言呢?”
“一份负担。”
娜塔莉渐渐理解了,所谓契约,便是承接的责任。
无辜而死的塔纳莫人必须要有一个解释,不是敷衍了事的慰问与追悼。
被抛弃的远征军需要有人应许这份牺牲与仇恨,无言的怒火隐藏得最深。
他们不是没有怨恨,而是刻意选择了遗忘……
我是塔度斯皇女,他们犯下的罪孽,理应由我背负。
不管是对受疫者的压迫,还是受疫者杀戮以百万计的无辜人群,承担这些……都是巴特克的宿命。
她深呼吸一次,走至以塔度斯人作为燃料的篝火旁,蹲下身子,手指轻沾流淌于地面漆黑粘稠的油脂,在额头抹以象征巴特克的太阳纹章。
夹杂着灰炭的油脂与娜塔莉面容形成黑白两色对比,随着油脂的渐渐滑落,仅剩木炭残留于皇女的脸上,一道漆黑如夜的太阳就此完成。
完成这背负罪孽的仪式后,娜塔莉默然走至散发恶臭的营地厨房,不顾士兵的阻拦,将带壳小麦塞入嘴中,生硬粗糙的硬壳将她柔软的口腔刺得满是鲜血。
她没有流泪,没有苦痛,心中只有悲哀。
救下琳达,却没有完全拯救,目视着小姑娘化作一具冰冷腐朽的尸体。
玫瑰花环渐渐的症状逐渐浮现于娜塔莉身体,而象征瘟疫的亚巴顿,此刻却用手掌按住了皇女肩头。
他虚无缥缈的声音有所变化,带有些许不忍。
“你无需如此,此乃吾等的宿命,自愿承担的……宿命。”
“这是偏见,是悲恸,是痛苦,唯独不是宿命。”娜塔莉冷清的声音,随着喉咙被麦壳划伤满是鲜血,变得极为沙哑。
皇女手捧一把泛着绿色的小麦:“我见无尽风沙自虚无而来,可有人为你们恸哭,可有人敬仰为帝国延续死去的荣誉?可有人为拦下这神赐的惩罚而自愿牺牲?”
“没有……没有人。”
娜塔莉转过身子,直勾勾看着亚巴顿被黑袍裹住的面孔,她能从那无尽黑暗中见到无数因玫瑰花环而死的人。
“亚巴顿,你为何会成为瘟疫的化身?”
亚巴顿与皇女对视良,缓缓说道:“因我无法抛却家族荣誉,对帝国的忠诚……无数灵魂在世间流窜,若无人引导,天启将奏响第二声号角。
我深知玫瑰花环的恐怖,若帝国再承担第二声号角,太阳将变得灰暗……无光笼罩的帝国,最终与从前的文明一样,化为灰烬。”
“你该得到安息……作为一个英雄铭刻在纪念碑,享以人们的尊重。”娜塔莉指着自己,语气笃定:“而我,将承担你的责任。”
亚巴顿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摇头:
“这是杜克教导你的吗……门之匙的持有者,果然找到了对抗噩梦之源的办法。
但这份责任,由我——亚巴顿·凯利永世镇守,您会安全回到物质世界,这是我对巴特克的誓言。”
走入营帐的杜克,切缝时机说明。
“不,我并未告知娜塔莉对抗噩梦之源的方法,仅让她看看曾经毁灭王国的远征军落得何种结果。
那么亚巴顿,巴特克的命令,你是否会遵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