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月的倒数几天,温博书心情沉重地握着圣旨,走马上任。皇帝任命他为康德城刺史,辅佐太守处理事物,据说皇帝十分欣赏他写的文章,是以才委以重任,可他昨日才听说,梁瑞思已经启程赶往康德城,去找何恒永了,这……
温博书闭上眼,掀开车帘望了望那他还未熟悉的京城街道,意外的,看到了伫立在街边的张越宁,自论酒会后,他们再未见过一面,而温博书也从未去打听过张越宁的身份,此时乍见,他亦有些惊讶。张越宁朝他笑笑,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温博书瞪大双眼,兀的放下车帘,看着手中卷起的圣旨,一股恐惧在他心中蔓延。
张越宁似乎在说,“莫要心软!”
康德城太守设宴款待了温博书,对于温博书的到来他是既喜又忧,忧的是皇帝似乎不满他的作为,派人过来打算监视他,喜的是派来的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虽然有着金科状元的名头,但却吓唬不了康德城老奸巨猾的群官,太守心怀鬼胎的为温博书引介了许多城中的重要人物,那些人都对这太守恭敬有加,温博书知道,这是个鸿门宴了。
“大人!”
温博书身后由皇帝指派的侍卫首领韩东附耳想要说些什么,因为温博书喝的似乎有点多了,太守见此,顿时不说话了,全场人打量着他们。
温博书摆摆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小子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的,在座都是小子的前辈,只望多多关照………”他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又示意给众人看,又颇为熟络地往太守那边靠了靠,“今后,还要靠太守大人担待一二呢!”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颇都心神会领地哈哈大笑,接下来便都相谈甚欢,闹到深夜才堪堪收场,温博书醉醺醺的,因为明日才是温博书正式上任的日子,所以韩东只能半扶半抱的把温博书带回了临时住处,将其安顿好之后,韩东还摇头讨厌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出得门去,又命人在此守着,才终是消失于黑暗中。
待一切静了,温博书才缓缓睁开双眼,他揉着发晕的脑袋,仔细梳理了近来发生的事,他如今的处境,他现在该有的作为,如何与人周旋……甚至是,皇帝的目的……他想起金銮殿上自己所写的答卷,只觉得更加头痛了!
“唉!”
温博书静坐了片刻,醉意是完全消散了,脑袋清晰了些,他似乎能猜到皇帝的目的,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好在康德城太守对他有所猜忌,恐怕不会让他插手重要的事物,但这种情况不能持续太久,他不能毫无作为,因为他知道,他逃不掉。
从他入京的第一天开始,他便逃不掉了!
翌日,温博书在一阵锣鼓鞭炮中正式上,但是康德城百姓更好奇的,却是他金科状元的身份,很多人牵着小孩而来,说要向温博书学习。温博书目光温润,没有人会觉得,往后这个人,会以雷霆手段著称!
韩东将信绑好,放飞了信鸽,回过身向着黑暗深处做了个手势,几道黑影散开,这些人遍布这刺史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韩东手握着刀,将目光投向温博书的住处,他不明白,皇帝为何这么看重这个书生,即便近日来这书生毫无作为,皇帝也依旧叫他严密监控,要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侍卫!
而此时的温博书却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当数到第二十九时,他听到了信鸽振翅飞走的声音,接着又默数了两声,他感到周围的气氛为之一沉,这夜又寂静了几分,温博书继续默数,到第八十一的时候,韩东缓缓从他门前经过。
韩东边走边偏头看这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而温博书则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找到了规律,他的侍卫长韩东每隔两日就会召集部下密谈,随后会放出信鸽,向某个人禀告什么,而后他的部下又会散开,消失无踪,最后,韩东会从他门前经过,有时,韩东会停下来等待天明,有时,则会径直离开。
而这一次,温博书很明显的感觉到韩东的脚步比以往要缓慢几分,他缓缓收起笑容,韩东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而他的态度,是不是代表某个人的态度?
这夜注定难眠,但真正让温博书掀被而起的,却是一声划破夜空的长啸。
温博书惊起,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便跑出房门,不远处,韩东也闻声而出。
只见康德城的另一边,一阵冲天的火光,分外扎眼,一阵狂笑充斥在夜空,温博书还听到,大批官兵往那边跑去的声音。韩东来到温博书身边,“大人,该不会是那江洋大盗又出现了吧?”
温博书一惊,可是听声音又不似何恒永,他转头看了一眼韩东,心知自己无法躲过,又忧心前方情况,他沉声,第一次对韩东下了命令,“韩东,带齐人马,我们过去看看!”
韩东领命,温博书回房穿衣,他刻意慢了些,等那边争斗起来,谁也没有余力再顾及他时,才是他最好的出现时机!
韩东来回踱着步,面无表情,但握刀的手却越来越紧,不一会儿,温博书就匆匆跑出,“走!”说着,竟跑在最前面,韩东略微一愣,沉下心思带人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