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到这种时刻,或许会越平静。
他似乎已经变得坦然了,只是在这泰然之下,是试图拉着雪雕陪葬的疯狂波涌,他的理智便是堵住疯狂的礁石,只要它敢,他也必定与它俱焚。
至于背上的三人,就这样吧。
若是把他们扔下,啊黑盐便会瞬间失效,还不如靠着他们再拼一把,反正横竖都是死。
灵力通过膨胀跳动的血管,尽数汇集指端,他要在那刹那爆发。
风声骤密,便是此刻!
林绘眼睛蓦然瞪大,挟带赤焰般怒意,躯干似龙腾如霹雳,顷刻扭转。
拳头霍然成钩,剜向雪雕右目。
指尖深深嵌入雕目,角力一般猛地向后一扯。
一声响彻天际的哀鸣。
那颗猩红的眼球吊着残状的肉丝被林绘掐在手心。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左臂也被彻底撞断!
如被丢弃的残羹剩糜,零落在街头,与满地的尸躯融为一起。
“啊啊…!”
钻心的痛如无孔不入的密针扎在他的大脑皮层,断臂之痛,不是说克服便克服的。
若不是系统给他加过一次神经系统坚韧性,他现在已经休克过去。
他瘫倒在地上,肉身痉挛,几人也已经从他身上下来,哭着,痛着,却无能为力。
此刻,雪雕猩红着独眼,戾斥着挥来,势要将这群蝼蚁碎尸万段!
林绘强忍剧痛,靠仅有的右手揽住三人,勉强再次躲过。
“待在我身上,咳…你们一走,我…死得更快。”
林绘没法多做解释,只是让他们复归原位。
失去手臂的伤痛在内啡肽的作用下已经不再汹涌,却似暗流,不断冲击。
林绘重新站起来,与雪雕隔空对峙,他挺起胸脯,面露不屑,似在嘲讽无能。
雪雕停在那,眼神凶厉却并不妄动,它吃不准这个猎物是否还会有那样的反扑。
眼睛的再生,并不容易,若再被赌掉一只,哪怕杀了他们也并无解恨。
不值。
二者静默,似暴雨前的片刻宁静。
“小伙子,你很耐打嘛。”
林绘耳边蓦然响起一句低语,其音色苍迈老态,似是老妪嘲哳。现在他严重怀疑自己伤势过重,以至于产生了幻听。
林绘沉思半秒,疑惑道:“太奶?”
李奶奶:???
“不是太奶!是李奶奶!”
林绘又愣了两秒,闭目恍惚间,似是明悟了什么!
霍然间,他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伤痛、弱势全然消臧,脸上只有狂傲不羁的疯色,蓦然间,气势竟盖压雪雕。
他邪傲直视雪雕,向前大踏一步,雪雕见状,心底竟然没由来的产生某种悸惧。
林绘察其惧色,不由心妄更盛,笑傲间朝前狂迈三步,步步灵压高攀,其威其势如龙似虎,胸中似藏无尽气,大喝一句。
“李奶奶敲门!开!!”
那蕴藏灵力的声波,声势浩浩然,如洪吕大钟外震八方。
雪雕顿时皮毛耸立,如临大敌般将对翼御于身前。
可空气沉闷半刻,久不见变数。
唯清风拂过。
雪雕环顾一番,无事发生。
忽然间,李奶奶的声音又飘忽出现,这次的情绪异常激动。
“小瘪犊子,你吼辣么大声做什么!老人家耳朵受不了这刺激你不知道吼?!”
林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看向周围,唯独他听得到李奶奶的声音。
于是他再次笃定,是自己幻听了。
毕竟自己身上没有冒出蓝色蒸汽,瞳孔也没有消失。
但这同样令他心凉了半截。
本来幻想着看能不能开个门,爆种把雪雕废了,但现在好了,一下子,那凝起的气势一瞬间也荡然无存了。
恍惚间,数道疾羽冽过。
林绘顿时惊觉,转瞬间身法凌动,身形飘若鸿毛,竟将其轻松闪过!
雪雕眼中浮出不可置信,紧接着又是看透般的明悟。
这小子…果真在隐藏实力!
还好雕爷我机敏,否则今日定有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