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
“嘭”的一声响。
惊得林洛翎和正伺候她的两名丫鬟齐齐扭头去看。
顿见朱贤之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脚步飞快,已然推开她身旁的两名丫鬟,狠力抽了林洛翎一个响亮的耳光。
朱贤之咬牙切齿地道:“说,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
林洛翎眼前骤然黑晃了一瞬,扑倒在榻。
此一言,莫说林洛翎觉得莫名其妙被扣了辱没她清白的罪名,便是她的两名贴身丫鬟也是不信的。
其中名唤画帘的丫鬟,方才被朱贤之怒色所惊,又因着朱贤之突然打了她们家小姐更惊,一时没回过神。
这会儿子,画帘当即便站了出来,愤然地冷瞥了朱贤之身后的婆子们一眼,暗暗在心中咒骂朱贤之带来的这些婆子们,素日里就爱乱嚼舌根子。
她们家小姐生性纯善,又因这几个婆子都是林洛翎婆母身边伺候着的。
许多次这些婆子们犯了事,她家小姐都是温言软语劝导,还没少给这几个婆子们吃酒的银钱。
不想这些婆子们竟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用莫须有的烂槽子话,来诋毁她家小姐。
画帘嫌恶地愤愤道:“是谁烂了心肝,浑说我家小姐,也不怕烂了舌头吗?若是日后查出来是谁这般诋毁我家小姐,定要乱棍打死扔出去的。”
几个婆子听了画帘的这番话,并无往日惧怕之色,自鼻孔轻蔑冷哼出声。
孟嬷嬷撇嘴讥嘲道:“怎的?小夫人干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认也就罢了,确凿的证据都已明晃晃摆在眼前,你这丫头反倒冤枉我们来为小夫人开脱?真真是煞费苦心。”
朱贤之阴冷冷看着画帘,“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说罢,朱贤之一脚踹在了画帘的腹上。
画帘连连朝后倒退好几步,重重跌摔在地,痛色地抱着腹部倒吸着凉气。
瞧见这一幕的林洛翎,深觉便是府中的猫儿狗儿,朱贤之只怕也不会如此之狠,这一脚踹在画帘的腹上,却是用了十成十的气力。
似乎是恨不得一脚将画帘的五脏六腑都踹碎了般。
林洛翎是又气又急,瞧了一眼散落在床榻和地上发皱的宣纸,顿时眸色惊然到了极致。
上面的字迹与她素日所写的字迹,怎会一般无二?
宣纸上是写给心爱男子的情诗。
可她从未写过!
这不是她写的!
她母家林氏,虽是商贾之家,到底也是名清门正之族,她自幼便知礼温婉,又怎会做出这种龌龊、被夫偷汉的不齿之事?
林洛翎刚想起身去扶画帘,再斟酌着如何为她自己以证清白,也好平了朱贤之的怒气。
只是她的脚刚垂下床榻,便被朱贤之薅着头发,狠力一拽。
林洛翎重重摔在了地上。
摔得她七荤八素,只觉得半臂和腿侧麻疼不已。
心下又不免忧心,她喝了两月有余的保胎药,好不容易腹中胎稳,生怕这一摔,再滑了胎,忙是忍痛用胳膊圈着微隆起的小腹。
冰花一样的眼泪,凝在林洛翎的眼眶中,抖了又抖。
与此同时,那几个婆子也没闲着,朝画帘而至。
只听得几个婆子骂骂咧咧,口中相当难听的污秽言辞,一股脑吐了出来,脚下也丝毫不留情面,朝着画帘的身上落下。
画帘向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便是双手双脚并用,可她一人如何能是几个婆子的对手?渐渐语调发颤减弱了下去。
林洛翎的另一名丫鬟香锦,是个嘴笨且老实的,扑在林洛翎的身旁,去扶林洛翎,余光又瞧到画帘被打得极惨,吓得豆大眼泪滚滚而落。
香锦呜咽着说了好几句话。
听不真切她究竟在说什么。
其实也无需猜。
肯定是求朱贤之看在她家小姐怀有身孕的份上,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她家小姐自幼便熟读《女德》,不会做出不堪不雅之事,等等之类的话儿。
朱贤之哪里有心思听香锦哭诉,一脚将香锦踹出几步之外。
与此同时,朱贤之怒吼道:“还不给她灌药?”
林洛翎刚张开唇齿,想与朱贤之解释。
朱贤之顺势狠力地捏住了她的双颊。
一碗浓药汤汁灌入了林洛翎的口中。
极重的红花味儿,自林洛翎的唇齿间,瞬时涌入了胃里。
这一碗红花,莫说能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只怕此后她再无怀孕的可能了。
三个婆子按住了林洛翎的手脚,林洛翎尚未挣扎几下,空了的药碗便被朱贤之随手扔在了地上。
眼泪顺着林洛翎的眼角簌簌而落,她求饶的目光没有让朱贤之罢手,反倒是捂着她的口鼻。
这个孩子是你的!
夫君,你曾说过,这是咱们的孩儿,无论男女,都是你的心头肉,这碗落胎药,是要生生断了你我孩儿的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