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臣看来,东江镇一直对建奴有巨大的牵制作用。
比如说臣听东江镇老兵说他们经常深入建奴腹地袭扰,虽然战果不一定大但却让建奴不能不处处设防。
所以建奴不但凡是所居之处都要分兵把守,而且不得不把沿海百姓内迁六十里,放弃旅顺、金州等地,使辽南沃野千里无法耕种。
臣给万岁设想一下若是没有东江镇牵制会如何呢?
如果没有东江镇牵制,后金早已经在辽南四卫之地随意耕种,每年至少要多几十万石粮食用来养兵!
如果没有东江镇牵制,建奴就不需要派兵四处防守,这次进攻宁远派出的人马肯定就要多出几万!
如果没有东江镇牵制,建奴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围住宁远不断攻打。
臣听说这次建奴在锦州前屯抢到十多万石粮食,因此这次并不缺粮。他们三天打不下宁远可以打十天,十天打不下可以打一个月。
宁远被围之后总有粮尽的一天,到时候便不攻自破了。
彼时山海关守军增援宁远要行军两百余里,冬天又粮秣转运困难,建奴却可以在宁远城下以逸待劳围城打援,形势对官军极为不利。
但是这次奴酋攻打宁远只两三天便撤军了,而且在前屯抢到的粮食都没有带走,全都烧了,这分明是后院起火不得不急着回去。
所以臣以为,这次宁远和觉华岛能够守住,看似是两处官军拒敌之功,其实大半拜东江牵制所赐。”
这样啊?原来事态这么严重的吗?
天启皇帝原本没想过如果后金大军对宁远围攻一两个月会是什么结果,听了李云龙的假设不由出了一头冷汗。
这下子天启皇帝原本对毛文龙的满腔怒火也差不多熄灭了。
李云龙见天启有些醒悟了又继续说道:“万岁知道枷锁吧?
枷锁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弄不死人,而且带着枷锁的人很多时候依然能够做出一些冲撞之类的动作。
但是不能因此就说枷锁是无用的东西。因为给人带上枷锁就限制了人的力道和灵活性,使之不能全力施为,更容易被制服。
臣认为东江镇的牵制作用就是捆住建奴的枷锁。
当然如果万岁以后能够加强东江镇的实力,东江镇也许可以逐渐勒住后金的脖子。”
天启皇帝觉得李云龙这个枷锁的比喻很是新奇,也对东江镇的作用有了形象的了解,但他还是觉得把东江镇移驻盖州是个不错的主意。
兵部尚书王永光、蓟辽总督阎鸣泰、辽东巡抚袁崇焕、给事中薛国观等人都说盖州距离宁远那边近,一旦有情况可以更容易相互支援。
王体乾暗自揣摩皇帝的意思,替皇帝问道:“那东江镇也是移驻盖州为好吧?
这里距离建奴老巢和宁远都近,下次建奴再打宁远东江镇立刻就能知道,更方便和宁远互为犄角,也方便直捣奴巢。”
李云龙用手分别量了量宁远和盖州到沈阳的距离。
“盖州到奴酋老巢沈阳的距离只有宁远到沈阳距离的大约一半,东江镇移镇到盖州肯定成为建奴眼中钉。如果建奴先去打盖州呢?”
王体乾说:“建奴去打盖州,宁远自然会出兵抄袭建奴背后。”
李云龙差点儿没有冷笑出来。
他可是记得历史上明年正月的时候黄台吉派数万大军攻打东江镇和朝鲜,天启下令袁崇焕从宁远出兵牵制后金,结果袁崇焕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牵制动作,却趁这个机会全力把锦州城修了起来并作为功绩上报。
李云龙就不明白了,就算袁崇焕不担心后金打垮东江镇,难道他也不担心朝鲜倒向后金的后果吗?
不管袁崇焕的真实目的如何,反正在李云龙看来这妥妥儿的就是卖队友。只要有一丝可能的话,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并肩作战——完全没有安全感啊!
因为李云龙知道这段历史,所以他很怀疑文官们要毛文龙移镇盖州是打算让毛文龙吸引后金的主意,以便袁崇焕有时间再修几个城堡,然后文官士大夫集团就可以把袁崇焕打造成战神,用来宣传他们的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