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娘擦了擦手,将菜碟端到饭桌上,无奈笑道:“今日学堂夫子告假,这孩子应当是又去哪皮了。”
旋即,她注意到乔青生身后的清婉少女,赶忙招呼主仆二人坐下,转头怪道:“你这孩子,怎的不早说安宁姑娘会来做客?”
话罢,她看着桌上寥寥的三个菜又懊恼道:“我还是得去再买点食材。”
慕安宁连忙拉住她,笑道:“小女今日意外来访,本就多有叨扰,方大娘不必麻烦。”
方大娘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心生爱怜:“那安宁姑娘多吃些,万万莫要客气。”
慕安宁笑着点头,最后足足吃了个九分饱。
方大娘的厨艺果真好,原本普通的菜,都能被她做得色香味俱全,别有一番风味。
饭后,方大娘又从厨房中端来一小碟点心,亲切道:“安宁姑娘,这还有些桂花糕。”
慕安宁闻见那桂花香微微一怔,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方大娘,你们吃吧。”她怕方大娘误会,继续解释道:“我也不知为何,自小吃了这桂花糕便会感到昏沉。”
她叹息一声。
她虽吃不得桂花糕,但...顾淮之却很是喜欢,所以她一个不嗜甜的人,倒是做得一手好点心。
方大娘听见这话双眸一闪,心生纳罕。
她依稀记得,她的弟媳,也就是乔青生已逝的母亲也是如此。
她正想着,乔青生便直接说了出来:“在下原本以为只有我母亲那般奇怪,怎料安宁姑娘也是如此。”
慕安宁轻笑一声,没有多想,而方大娘盯着少女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妇人缓步走到少女背后,替她驱赶飞蚊,故作不经意地朝着她的后颈看去后,面露失望。
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下一刻,少女感到后颈的瘙痒,轻轻挠了挠时,衣领微微向下滑,露出了白皙皮肤上的浅粉花纹。
那是...
方大娘一惊,双眸含泪地僵在了原地。
真的是她。
*
深夜。
顾戟脚步匆匆地推门而进,连礼都未行:“公子公子,不好了!”
同样未睡,正坐在案前把玩着折扇的顾淮之懒懒抬眸:“何事?毛毛躁躁的。”
他正烦着呢,今日慕安宁回来后,分明看见他了但却装作没看见,径直回了屋。
顾戟语气急促,将信笺给他看:“府中来信,王爷中毒了。”
顾淮之手中动作一顿,眉宇紧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这才过去不过一日,威胁他的人便如此急不可耐地有所动作了?
他原本想着,他父亲好歹曾是征战过沙场的大将军,虽说岁数见长,也有旧伤,但绝无可能轻易被刺杀。
大不了便明日赶回京,正好在三日之限内,他应当也不会出事。
想到此处,他猛然站起身来,吩咐顾戟将为数不多的衣物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同少女说一声,好歹她也让他住了这么些时日,他也不怪她这两日对他的视若无睹了。
但走到门前,看着屋内微弱的火光时,他却一时有些踌躇。
他待会该怎么说呢?
她那样喜欢他,若是舍不得他走该怎么办?
要不将她也带回京城?
那厢,顾戟理好行囊,却发觉顾淮之消失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后,只想到一种可能,径直走向慕姑娘的院子,果然看见了公子。
顾戟脚步无声地出现在顾淮之背后叫了声:“公子。”
这一声可把顾淮之吓得不轻,顾淮之伸出准备敲门的手霎时收了回来,面容染上怒意,直直踹了他一脚:“嘘。”
顾戟哭丧着脸,轻声道:“属下想说,可以走了。”他看向紧闭的房门,明知故问道:“公子同慕姑娘说完了?”
他方才观察了半晌,只见公子一直来回踱步,就是不敲门,墨迹得让人捉急。
“我我...”顾淮之忽然有些结巴,轻声愠怒道:“谁说我要找她了?”
他话音刚落,里头就忽然熄了灯,似是老天的刻意捉弄。
顾戟耸耸肩,看向脸色一黑的顾淮之,仿佛在告诉他,看吧,犹豫定会败北。
顾淮之瞪了眼顾戟,拂袖而去。
他才不想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