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的西面,杜度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明军火器之犀利,已经超出了杜度的预料,自从当年浑河之战后,便再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火炮。
“这支明军的火炮不但是真正的齐射,若干炮弹总能同时砸向一处,不但声势更大,杀伤也更大。而且明军火炮的射速的确很快,其他明军半个时辰也就能射四、五炮,可是广鹿岛明军的火炮始终未曾停歇,半个时辰之内,已然打了将近十炮,何其快也!”
此时战场上,尚可喜率领的汉军旗大军已经崩溃了两个方阵,明军正在集中炮火轰击第三个,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而汉军旗的前锋则被密集的鹿角、拒马阻拦,那些兵丁正发了疯一般劈砍、破坏,但是由于数量众多的鹿角、拒马都用粗麻绳绑在一起,所以破坏、搬开非常麻烦,进展也很慢。
“命令尚可喜部加快速度!”
“嗻!”
杜度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些烦躁,这可不是好兆头,说不准明军还有别的犀利火器,必须要尽快破开阻挡,开始下一步填壕沟的进程。
突然,杜度瞪大了眼睛,远处的红咀堡内响起了天鹅哨声,紧接着从堡外的矮墙后面,以及堡墙上先后爆发出巨响,其声势丝毫不亚于刚才的火炮轰鸣,一内一外两道浓烟逐渐弥漫开来,这是明军的火铳正在齐射!
再看那些正在破坏鹿角、拒马的汉军旗兵丁,瞬间就扑倒了一片,即便是那些身穿棉甲的军官或者是精锐,也一样惨叫着倒地,身上的棉甲根本抵挡不住明军火铳的威力!
杜度猛地站了起来,惊骇的说道:“尚可喜部距离明军防线还有七、八十步,明军的火铳竟然就能破甲杀人!”
身边的两个牛录额真阿克占、松佳此时也是骇然,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凶悍的火器了。
此时汉军旗各部方阵已经大乱,特别是前排仅剩的三个方阵,在突破阻挡的时候首当其冲,三千兵丁如同割草一般,广鹿岛将士的鸟铳每轰鸣一次,便有数不清的汉军旗士兵倒下,场面异常血腥。
“让尚可喜立即调火铳手和弓箭手还击掩护,从后方调盾牌上去!”
杜度怒声咆哮着,此战原本为了抢占先机,军中并没有携带盾车,只有数百面重型盾牌而已。
而杜度此时的愤怒可不是心疼汉军旗的伤亡,对于杜度来说,那些汉军旗兵丁死多少都没事,只是面对红咀堡内的明军,一旦汉军旗败亡了,自己手下的镶红旗勇士就要上阵,就要去承受伤亡,这是杜度所不愿意的。
此时尚可喜也被明军猛烈的火铳齐射给打蒙了,还是部下固山额真班志富仓皇赶来,大声叫喊了几次,才回过神来。
“立即让前排所有弓箭手、火铳手上前对射,去后面调盾牌过来!”
“嗻!”
尚可喜毕竟是宿将,此时不用等到杜度的命令送到,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还命令后排的五个方阵后撤,一直撤到两百步外才停下,同时开始集结后排五个方阵的所有弓箭手和火铳手,只等那些重型盾牌送到,便由刀盾手在前面掩护压上去。
可是让尚可喜和杜度难以接受的是,前排三个方阵三、四百名弓箭手、火铳手虽然颇为“悍勇”的冲了上去,但是队形却被密集的鹿角、拒马分割开来,最后只能各自为战的开火、放箭,不但人数远远不如红咀堡防线后面的明军鸟铳手,射速、威力也更加不如,只不过坚持了片刻就崩溃逃了回来,徒劳的留下了百多具尸体在前面。
“放!”
在矮墙后面,总旗官张明德兴奋的大声下令,自己率领的两百多名鸟铳手已经打了六次,但是齐射的节奏依然不乱,众将士经过最初的紧张,此时已经沉淀下来,打出的齐射越发的整齐,让张明德心中大喜。
“果然就像大人所说的,战场才是最锻炼人的。那些新兵虽然有时候跟不上节奏,可是几轮下来,竟然也坚持了下来,这可比平日里训练一、两个月的效果都强!”
张明德心中暗暗想着,听到后面的堡墙上已经射过一轮齐射,打得前方的汉军旗方阵惨叫声不断,最前面的敌军兵丁更是倒下几乎一整排,不少将士都高声欢呼着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