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芊坐在墙头,静静的看着白阳打太极,神情略显花痴,心想:小鬼,你明明文武双全,怎么偏偏不会哄女孩子呢?
后来,白阳吃掉那沾着唇红的大半个槐香饼时,安芊一阵窃喜——每个人都会有点“变态”的小癖好嘛。
······
安芊也曾疑惑,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升温得有点过快了?就因为那块白阳随手赠出的吊坠吗?还是因为他后来的表现?
白阳就像自带神奇的魔力(姬少羽灵魂),或者说是“魅力”?在青龙街遇见的那天,安芊就已经深受其吸引了,那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这过程中,刘傲不过稍加操盘,甚至没起到什么作用。
安芊啊安芊,你坠入爱河了——
演武大会结束,安芊领白阳与刘莺见面,场面极度和谐,那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走时,白阳是一路将安芊“公主抱”回到住处的,当时安芊那装睡样,几可乱真,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她依然觉得那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后面两人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咱就没必要回忆了。
······
时间推进,白阳被押入锁龙塔地牢。
城主府。
安芊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舅舅,白阳的案子真的没有任何疑点吗?”安芊询问道。
刘傲陷入沉思,后答:“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看起来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只能先认罪,我也只能秉公执法呀,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
安芊忙问:“我们官府就是犯罪之人最大的克星啊,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为什么还敢接近我们?”
刘傲也是被问住了,一时无言。
“其实,我也觉得此事蹊跷,白阳这小子,不大可能是那种人,给他判刑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吧——杀人魔头的脸上肯定不会写着自己是杀人魔头,所以谨慎一点也没错——”刘傲为难道。
“舅舅,您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安芊无语道。
“小芊,我知道你很急,这样——咱们先后到地牢试探试探白阳,看他愿不愿意逃,若他急着逃跑,定是心里有鬼;可他若是有坦荡赴死之志,许是洁身自好之君子,那么我会尽力保其性命。”刘傲思虑道。
安芊听罢,只觉有理:“嗯。”
“我先去试探,若他不为所动,你再去,但你千万不要表现得知道此事。”刘傲提醒道。
“我知道了,舅舅。”安芊若有所思道。
好家伙,舅舅和外甥女,俩人都是狐狸,只有白阳才是小绵羊啊,当时若是没有赵岚,白阳一个不注意就真答应了。
到了牢里,白阳比刘傲想象的还要硬气,愣是不为所动,刘傲却也放心了些,更坚信白阳绝对不是凶手。
换安芊上阵,她的表现真不像演的,或许劝是真心在劝,但心的另一头想的是:小鬼,你可千万别答应我,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锁龙塔地牢外。
“舅舅,我就说白阳不是那种人——”安芊放心道。
刘傲也松了口气:“嗯,我这就想办法,保他性命。”
结果,没等刘傲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赵岚就先把高家这个问题的根源解决了,刘傲则顺水推舟,签发无罪令,让李玖年紧急送去。
后来,徐州的高家本部也毁于一场大火,无人生还。
所谓高家,不过一群投机倒把起家的流氓,手上沾的脏血一点也不少,他们历经多少年、多少代都不会变。
白阳无意识杀死高平,是天意;赵岚出手灭高家,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天引贵人助力(天庭财部护法令)。
之后许多事例说明,妄图对抗天命,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
白阳前脚沉冤得雪,安正卿后脚踹开了城主楼的门。
当天,安正卿与刘傲、安芊争吵不休——
不夸张地说,那时安芊对白阳的担心,超过白阳还在地牢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以安正卿的实力,要杀白阳,只需要手指多用点力。
偏偏白阳这硬骨头,死活不松嘴,连安正卿都被逼的心软改口。
安正卿原话:“我给你——十年时间,在小芊三十岁生辰以前,把修为提到辟谷大圆满,然后来长安,我亲手把小芊交给你,怎么样?”
白阳看似很不知天高地厚地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
安芊比任何时候都要护着她这“多灾多难”的未婚夫,为了白阳的性命,也为了刘莺的性命,安芊也答应了安正卿的要求。
用来道别的时间仅仅一夜,却也成了两人最难忘的一夜。
“小白,你好傻——万一他真的要杀你呢?”安芊握着白阳的手,呜咽道。
白阳靠在床头,平和道:“我认为,一个合体期修士大动肝火地要杀一个筑基修士,挺掉价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我赌他不会杀我。”
“赌赌赌,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安芊掐着白阳的肉,斥责道。
白阳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我不赌这一下,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我还太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也很想——”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这陪你。”安芊神伤道。
······
次日。
两人亲昵道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安芊坐在马车上探头回望,渐渐的不见白阳身影,不见城主府,不见扬州城——
小白,再次与你相见之前,我会尽力让自己也能独当一面的。
······
中原,长安城。
内城东,安王府大门。
车队成员陆续装卸物件,往府内运输。
安正卿一声招呼,安芊下了马车,刘莺则由专人照顾着抬进王府。
安芊正想跟着进去,却被安正卿拦住。
“小芊,放心吧,我别的不能保证,但我一定会保住你母亲的性命,同时将我这些年欠你们的,全部还回去。”安正卿真诚道。
“早干什么去了?”安芊不领情道。
两人沉默片刻,府中两名青年小跑着出来。
“父王,我们来帮忙搬东西。”安远行礼道。
安胜在一旁附和:“父王。”
“哦,搬东西不急,慢慢来。”安正卿扭头相互介绍,“这是之前你们一直生活在扬州的妹妹——安芊,现在要回王府住,平时要多关照她,绝对不许惹她。”
“是,父王!”安远忙应答道。
安胜面上有些不情愿:“是,父王。”
“小芊,这是你大哥——安远,你二哥——安胜,来,你们年轻人相互熟悉一下,为父就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了(检查郡主阁的建设情况)。”说罢,安正卿进府去了。
“呃,芊儿妹妹,你好?”安远试探着打招呼道。
“你好。”安芊礼貌应道,但没笑。
安远小幅度顶了顶安胜的手臂:“诶,安胜,咱们先领芊儿妹妹在府里逛逛,熟悉一下——芊儿妹妹,你说怎么样?”
安胜颔首致意,眼神表示:都听你的。
“大哥,平时叫我安芊就可以——”安芊有些难为情道。
“叫安芊多生疏啊?父王说了,咱们是亲兄妹,这样吧,折个中,我们都叫你小芊,可以吧?”安远暖笑道。
安芊闭眼轻叹:“随便吧。”
随两兄弟进入王府,安芊仍旧沉默寡言,安远一直试图寻找话题,但都显得很尴尬,安胜则比安芊更沉默。
“小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哥哥,有需要就开口,千万别不好意思使唤我们啊——”安远暖心道。
安胜连忙反驳:“别,可别使唤我,我可没那闲工夫——”
安远甩着小腿,轻踹了安胜屁股一脚,转而对安芊微笑:“小芊,别听你二哥的,他就是嘴贱,其实心里热乎着呢,别在意,有事叫他叫我都一样。”
安胜见被揭穿,只双手环抱胸前,装高冷。
安芊见这两兄弟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献殷勤,不禁微笑:“大哥,你们不用这样,我只要平平常常地过日子就行了——”
安远急得差点跳起来:“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安王府郡主了——”
三人边聊边走,安芊也逐渐跟这两位“陌生”的哥哥熟络起来。
······
安正卿亲自监督下人将郡主阁布置好,又去瞧了瞧刘莺——侧妃院就在郡主阁旁边。
众医官跪礼:“王爷。”
“怎么样?”安正卿问询道。
“禀王爷,王妃体内的灵毒已近骨髓,普通丹药再也起不到压制作用,麻烦的是,王妃是凡人之身,用不得更强劲的丹药。”医官长为难道。
“本王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活下去。”安正卿命令道。
“是,王爷。”医官长应答,后又补充,“王爷,属下想到一个应急的方法,只是材料获取方面有些困难——”
“要什么材料?”安正卿反问道。
“富含日光精华的天日草,只在无量神魂界有少量培植,并且价格高昂——”医官长讲道。
“天日草——堂堂安王府可不缺那点钱,但这毕竟只是应急之法,可有最终方案?”安正卿追问道。
医官长垂头思索,后难为情地答道:“王爷,王妃情况特殊,属下当前能做的就是利用天日草压制灵毒,这最终的方案,难如登天——”
“你只管说,本王会想办法。”安正卿仰头致意道。
“若有法登上昆仑神山,兴许能向王母求得不死仙草,一旦服下,百病皆消,但求取仙草之人必须是王妃亲近之人,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一命换一命——”医官长如实说道。
安正卿听罢,沉默良久。
“昆仑山,那里还是我们无法触及的存在,南疆拜月教也不是那么好沟通的啊——罢了,此事日后再议,先按照应急的法子来。”安正卿吩咐道。
“若登上昆仑山便能救母亲一命,我愿意去。”安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芊?你——你怎么?”安正卿支吾道。
安远在后头行礼:“父王,小芊非要过来看看她母亲,我也不好阻拦——”
安正卿摆手致意,后靠近安芊:“你都听到了?”
安芊神情复杂:“嗯,我的命是娘给的,既然需要亲近之人去求取仙草,那我就是最合——”
“闭嘴。”安正卿轻声打断,“你知不知道每过几年都有不少人死在昆仑神道上?暂且不论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心中贪念,那里的危险程度都不是你能去触碰的,就算真要去,也是我去,还轮不到你。”
安正卿的严肃令安芊无言以对。
“小芊,这二十年,你母亲过得够苦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风险,你就安心住下,你俩哥哥有的,也少不了你的。”安正卿正色道。
安芊不予回应,转而说:“让我一个人陪母亲待会儿吧。”
安正卿忙点头:“好,隔壁郡主阁也给你收拾好了,小事随便吩咐下人去做,或者喊你哥,有大事直接找我。”
“知道了。”安芊脸上没有半点喜色道。
安正卿给安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路上。
“安胜呢?”安正卿随口问道。
“我看他之前在旁边一声不吭,就让他去找玄蛟枪谱了,早点让安芊学会,咱们也放心嘛——”安远解释道。
“嗯,你这个大哥倒是合格了——小芊,我欠她太多了,她一时不愿认同我,很正常,但你俩平时可要多帮帮她。”安正卿强调道。
“我明白,父王。”安远坚定颔首道。
······
侧妃院。
“娘。”安芊关切道。
刘莺慈祥地摇头:“小芊,娘没事的,你父亲有他的苦衷,你得理解他——”
“娘,你怎么老帮他说话啊?明明你的身体都已经——”安芊如鲠在喉道。
“小芊,他毕竟是你父亲,身在高位,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啊。”刘莺调解道。
“娘,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别人怎么伤害你,你都无所谓的样子。”安芊忧愁道。
刘莺勉强微笑:“小芊,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时候都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白阳那小子还等着你呢。”
“小白——以他的修炼天赋,在道羲山,一定会成长为众人簇拥的天骄,我肯定不能落后于他,到时候也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安芊坚定道。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与伙伴相互追逐着成长,才有机会达到真正的巅峰。
刘莺欣慰地笑:“嗯,你们的未来还长,趁还年轻,专心修炼吧。”
······
次日。
“妹妹?”安远在郡主阁外试探轻喊道。
“小芊?”
······
“大哥?”安芊整装出门,询问,“什么事?”
安远晃了晃手中的《玄蛟枪谱》:“这是家传功法,每个人都得学,这段时间,我负责教你。”
安芊忙点头:“嗯,麻烦大哥了。”
“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安远半打趣着说道。
安芊难得微笑。
“我听说你在扬州城只学了些基础的锻体功法,这玄蛟枪法说难也不难,我就当你没有基础,咱们慢慢地从基本功开始练。”安远边召唤长枪,边说道。
安芊连连颔首致意:“好的大哥。”
“看啊,稍微预测一下自己和木桩的距离,远了就打不到,近了会使不上力,多熟悉几次就好,然后两腿前后站稳咯,腰力下沉,枪的基本功就是拦、拿、扎,把这些练好了才有机会修炼更强大的招式······”安远的讲述与白阳曾经说的大差不差。
此情此景,安芊扭头将泪水憋了回去,又回头认真看。
邦——
安远猛地出枪,枪头没入木桩。
安远抽回长枪,递给安芊:“来,小芊,你试试。”
安芊接过长枪,根据回忆中的手感和安远的教学,安芊轻抖枪花,而后枪似猛龙,直贯木桩。
邦!
枪头精准穿过安远留下的枪痕,对木桩造成二次伤害。
安远惊喜地鼓掌,以示鼓励:“完美的发力!小芊,你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掌握要点了,再来一枪看看?”
安芊点头致意,而后脚踹木桩,顺势收回长枪,再调整姿态,连抖枪花,而后再贯木桩。
邦!
此次枪头的方向稍往下了些,避开了刚才的枪痕,枪头同样没入木桩。
安远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得意,却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小芊这发力方式,总觉得跟我示范的有所不同,竟有些像柳功雁(柳丰华之子)的风吟枪法?不对不对——任何枪法的基本功都不会差不多,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小芊刚开始学,肯定有些不标准,应该是我想多了。
现在看来,安远确实没多想,安芊的枪术基本功全是白阳教的,能不像风吟枪法吗?
“大哥?”安芊见安远发愣,便试探道。
“啊?哦,小芊,你多感受几遍,上中下都给它扎个遍,发力一定要正确,避免伤到自己,然后你感觉长枪变得顺手了,我们就继续。”安远忙讲道。
安芊颔首:“嗯。”
······
“大哥,我感觉可以了。”安芊轻喘着气道。
安远上前看了看木桩,枪痕深度均匀,发力没问题:“嗯,你先歇会儿喝点水——”
嘶——咋办?妹妹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啊,我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安远又试着指点几招,成效都不错,可是这也证明,安远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太落后了,根本不适合安芊。
“安芊,你自己活动一会儿,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安远思索良久,在心里重新制定了一份教学计划。
安芊则抄起长枪在一旁演练,竟随手打出了安远没示范过的招式。
“回马枪你都会?”安远上前查看枪痕,“发力对了,就是准度差点——可我还没教你这个啊?”
安芊心想一不小心打顺手了,于是连忙搪塞:“大哥,这是我自己悟的。”
“自己悟的?”安远两手叉腰,眼神中的大悟,仿佛能洞察一切,“我听父王说,你在扬州那边有个未婚夫,似乎是个武学奇才?这些该不会都是他教的吧?”
安芊喉头一梗,眉头紧皱:“他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
“看来我猜对咯?我说呢,怎么我还没教你,你连回马枪都打出来了。”安远调侃道。
“他(安正卿)现在在哪?我找他去。”安芊气冲冲地转头道。
安远见状连忙拉住安芊,恳求:“小芊小芊,别去找父王,大哥错了,大哥不该跟你提这个,咱冷静一点,啊,父王也是担心你才跟我们说的,你现在先好好修炼,那小子早晚会来找你的。”
安芊深沉地调整呼吸:“大哥,我知道这道理,他是天才,我就算不是天才,肯定也不能落下太多。”
“诶——谁说你不是天才的?他有本事教,你也得有本事学啊,学得快不也是你的本事吗?”安远放心地笑道。
安芊无奈地笑:“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就别老捧我了,我还是先把玄蛟枪法练好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