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嶝回去时,脸色着实难看,府里的下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饭桌上,众人齐聚,司徒嶝的独子早亡,只留下一子一女,他瞧瞧两个孙辈,再看一看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孤独瞬间涌上心头。
老婆子没得早,这一时间,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祖父为何唉声叹气,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司徒云辞看了一眼弟弟,暗暗挣脱桌下他拉扯的手,率先开口问询。
“云辞……你去请你母亲和姨娘过来。”
司徒嶝深思熟虑之后,默默放下筷子,吩咐道。
云辞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弟弟,起身福了福乖顺地去请母亲。
祖父性格孤僻,平日不许母亲和姨娘一同用饭,倒是对她们几个小辈十分宽容。
便是挑食只捡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吃,也不会被责怪半句。
母亲和姨娘听见她过来这样说,也十分诧异,当即就急急忙忙地往饭厅里赶,神色愈发紧张不安。
云辞几次张口想问上一问,都被姨娘悄悄拦下,蹙眉朝她摇头。
见她们过来,司徒嶝指了指空位子,沉声吩咐:“都坐,我有事说。”
儿媳郑氏见过礼,抿抿唇目光在儿子身上飘过,最后看向公爹,心里如鼓擂,心慌不已。
却又不敢多嘴去问,只能克制着,指尖紧紧掐在手腕的嫩肉上,企图用疼痛来压抑即将面临的失态。
“太子,想让云辞入东宫为侧妃。”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司徒云辞更是险些打碎面前的盘子。
郑氏慌乱之间一把扶住身旁妾室的手,险些哭出声,而那妾室更是当即就红了眼眶。
夫君走的早,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们二人合力带大的,再不是亲生也有了感情。
再者中间没了男人可争,留下她们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父亲……三思啊!”
泪水模糊了双眼,郑氏终于再忍不住,扑通便跪在地上求情,妾室身为云辞的生母更是紧接着抹着泪跪下了。
“祖父,阿姊天性率真,若真入东宫怕是得让人活吞了,这如何使得啊!”
其弟司徒暮风亦挺直了腰杆跪了下去,不像是求情,更像是一个稍长了些年纪,自以为能独当一面倔强少年。
“祖父,敢问一句,宫中可是有了旨意?”
他算是问到了点上。
司徒嶝答:“未有!”
“那便不算抗旨不遵!”暮风眼中带着希望的光亮,膝行半步在他跟前磕头,“不如快些将阿姊嫁出去,即便这些天成不了婚,那也能将婚事定下,好有个推辞。”
怕他不愿,又忙道:“若没有合适的,不如就从我的几个好友里挑拣一个,过后是上门赔罪也好,重礼相谢也罢!我们都认!”
以他的地位,结识的世家公子不在少数,总能挑一个顺眼的,凑合凑合。
再者,有他这么一层关系在,至少对方也不敢欺负他阿姊。
司徒嶝轻吸一口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眼底略有欣赏之色跃出。
“皇室看上的人,世家大族哪个敢娶!更何况,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帝王。”
“你就不怕,日后太子登基,针对于你,致使你余下半生再无出头之日?”
这下,连郑氏和姨娘都有了些犹豫。
司徒云辞也想到这些,原本扬起的头颅有些泄气地垂下,连出身高贵的太子妃都在东宫如履薄冰,她去了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祖父……我嫁!”
犹豫半晌,她俯身叩头,语气里听不出息怒,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恐怕,这就是她们养尊处优半生,就该付出的代价吧!
司徒暮风内心争斗不停,可一看见阿姊哀凄的模样就于心不忍。
一咬牙一跺脚,干脆道:“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