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九五至尊的帝袍上绣的龙栩栩如生,在苏牡清仰头望去时,像是天际遥不可攀的虚妄幻境一般。
她忽然就感觉身体滚烫,胸口闷地喘不过气来,迈过半数台阶时,脚步微顿。
此时也只有姜徽看得出,她已状态差极。
苏牡清蹙眉,用力地闭了闭眼,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的那片肉,宽大的袖筒下,双手捏的发白。
终于!
她强撑着眩晕的身体,稍微步履紊乱迈上台阶,姜徽终是不忍,同时往下迈步,在她即将体力不支时,一把扶住了她的身体。
旁边的唱仪官见状,心里明白圣上不该做此举动,但还是将阻拦之话咽回肚子里。
“我在此,皇后不必怕!”
他紧握苏牡清冰凉的手,同她共进退。
鼻头一酸,苏牡清险些掉眼泪,连日来的委屈瞬间拥堵着喉咙,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趁尚背对着众臣时,姜徽不动声色地从袖笼里取出锦帕,替她沾去眼角的泪花。
两人的小动作亲密无间,下面妇人相互递去一了然的眼神,唇角隐约带笑。
直到皇帝携皇后落座,众人才齐声跪地恭贺。
晚宴结束时,苍穹几颗悬星,偶有一片白云躲在幽蓝的天际。
出了宫门,姜梒一眼就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候在那里。
一旁不远处,背对着她站立如松的男人,正是魏策。
“过来。”
虽然她走路的脚步很轻,但他还是在姜梒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感知到她的到来。
“过来!”
魏策看着她,见她纹丝不动,加重语气重复着。
“为何入宫不带沈宫令等人?”
她一走近,手腕就被魏策攥住,有些生气地质问。
“国公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即日起,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上她们,否则,那我便着人暗中保护你。二者择其一,你自己选。”
顿觉他有些不可理喻,姜梒白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魏策紧随其后,“现今天下不安定,多些防备还是好的。”
“知道了!”
“还有——!”
魏策张口欲说今日之事,转念又觉得说了也是徒增烦恼,还不如自己默默替她处理好。
“有何?”
见他不答,她追问:“国公手头上的事可办妥了?”
“尚未!还需一日,一日后清晨我们便出发。”
姜梒点头,闭目养神。
魏策看向她的眼神里意味深长。
镇国公府外,姜梒才由魏策扶着走下马车,身后便有人快步而来。
“启禀镇国公,大理寺周大人请您过去。”说着余光瞥见一旁的姜梒,顿时磕巴了。
“……说是查到了一个雕玉师,年纪甚小,那枚玉——”
“知道了!”
魏策打断他再说下去,转而看向姜梒,“瞧着你面色不佳,早些安寝!”
待他走远,姜梒仍立于府门口,眸光由方才的黯淡,转瞬透露出一丝精光。
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像极了砚舟犯了什么错时,故意隐瞒的样子。
女壮士快步而来,正欲同她入府,没想到她忽然改口,“驾来车马,我们随意逛一逛。”
她不明所以,但忠诚不渝,利落地遣人套上马车,又吩咐了门房的人不许多嘴,然后才亲自驾车同姜梒往魏策离开的方向追去。
“去大理寺,”见速度缓慢降下来,便知已然跟丢了,又想起来传话的人之言,立马来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