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个娇俏的身影凌空而立,宛如月下的精灵,又像是谪落的神女。她冷漠地俯瞰着芸芸众生,俯瞰着整片黄沙大漠,俯瞰着这让她绝望的天地。
但见她遥遥一指。
有江海自地底迸出,奔流向东不复回。
“神呐。。。”人群中有人如此低呼道。
有人忍不住跪了下来,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直至后来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没有人怀疑,这就是“神迹”。
沙漠变为湖海,又岂是人力能及?
可对于稚年而言,她想要的,不过是将某人从地底翻出来罢了。
---------------
榆楠姑娘携着艾尔文,如两条鱼儿一般,跃出水面。不过这两条可不是什么鲜活的鱼,更像是要翻起“鱼肚白”了。
岚姻一声惊呼,赶紧招呼众人把两人打捞上岸。
“别动他!我来!”奥妮安大喝一声,把周围的兵士们都吓了一跳。只见她拨开人群,三步并两步地淌过湖水,小心翼翼地将艾尔文背在身上。
岚姻则是捧起昏死过去的榆楠,跟在奥妮安的身后。
河岸边,奥妮安望着怀里的男子,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再看一眼他惨白的脸色,她蹙了下眉,深觉不妙。
“他怎么了?”岚姻将榆楠放在沙滩上后,迫不及待地奔过来瞧艾尔文的情况。
包括稚年与葵倾亦是一道围了上来。
余忘深知奥妮安与岚姻的实力,便当即屏退了四周的军士,把艾尔文留给她们几个姑娘去料理了。
那些想要膜拜神明的百姓们,本想着围上来,则是被余忘领着众将士挡在了外头。
“鼻息微弱,气血不足。我检查了下,肋骨有骨折,极有可能是断骨戳进肺里面去了。”奥妮安森着脸说道。
“这。。。”岚姻一听,不禁愁上眉梢。按以往来说,只要她有足够的魔力,止住艾尔文肺部气血的流转,再切开胸腹,取出断骨,滴上魔药,如此方能止住伤情。
可是如今她与奥妮安都是一点魔力不剩,此时给艾尔文开膛破肚取断骨无异于直接要了他的命。
稚年可不会这种精细活,自然也是帮不上忙。
葵倾看着她这面无血色的大哥,眼神里尽是黯然。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此往复,让她已心力憔悴,她想着若是他真的去了,自己也随他去好了。
就在几位姑娘束手无策之际,天际有异动。
风云卷袭,天地变色。
夜空被绵密层云裹挟着,时不时有电光透出,再而是轰鸣声响彻天际。
诡异天色里的电闪雷鸣,就像是隐藏在天际的神明在狂吟着什么天启诵文。
没有人知道它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这风沙越发凛冽,似乎要将人刮走一般。远处的百姓们都跪伏在地,兵士们则是紧握着插进黄沙深处的兵器才能勉强站直身子。
沙漠里的汪洋开始汹涌大作,惊涛四起,随时都要吞噬这片沙漠似的。
-----------------
远在纽凡多的阿芙狄忒娜望着夜空,心下翻复,忐忑难安,她总觉得今晚的云似乎少得厉害。而屋内的阿格莱亚则是望着妹妹脸上的忧色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对劲,总感觉他那边好像出事了。”阿芙转过脸来,望着姐姐正色道。
“哟,白日里是谁对某人信心十足来着?”阿格莱亚笑着奚落道。
阿芙则丝毫没有玩笑的心思,她知道现在即便她此时长出翅膀飞去马德拉,也不一定能对现况能有所改变,可是她就是想去瞧瞧他究竟如何了。
“你不会要擅离职守吧?你忘了他为何把你留下来了?”阿格莱亚一眼就瞧出了妹妹所想。
“可是我总感觉他好像出事了。”阿芙的话语间竟有些焦虑。这种情绪在她身上几乎没有出现过。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那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对不对?”阿格莱亚拉起妹妹的手,让她安心地坐回了沙发里,“所以呢,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他真要是回不来,那么就像你说的,他没这么命坐这江山。那除了在他的墓碑前表示遗憾,我们也做不了其他的,你说呢?”
阿芙默然,她歪起脑袋,定定地望着窗外。夜幕没有告诉她答案,像是把墨水泼在了话本最精彩的那两页上,什么都得靠她去猜了。
谁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漠城西。
只可惜,今儿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