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随官兵一道行至秦州地界时,才知父亲生前便已为我打点好了一切,并在秦州为我留下了可以保我性命的东西。带着那些东西,即便我去了流放之地,也可安稳一生。”
徐星隐挑了挑眉,瞬间抓住了陆煦话中的关键。
“既如此,你为何不走?”
陆煦言简意赅,“因为良心不安。”
徐星隐敏锐追问,“陆家木留给你的,是谁的罪证?”
徐星隐一贯聪明,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所以陆煦并不惊讶,只点了点头,如实往下接话。
“父亲留与我的,是安王的罪证,拿着这些东西,安王永远都会忌惮于我,保我平安。若有朝一日,安王能荣登大宝,或许,我还能借着当初父亲与他的情谊,重回朝堂。可……”
陆煦说到这里时,沉默了许久,才略带哽咽的继续道。
“若我为保命,将真相悉数掩埋,那未来……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还会踏上我们的老路。我记得,你曾说过,这世间便是有太多人为了一己之私,漠视他人性命,才会产生如此多妻离子散的悲剧。皎皎,我父亲错过,但我不想再错了。我更不希望,这世间还有如我一般身不由己做人棋子……”
与所爱之人,隔着恨与怨的山海,终生难平。
终此一生,都如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
只是,后半句陆煦终究是没说出口,藏在心里的秘密,就该烂在心底才是。
一旁的田甜叹了口气,接过陆煦的话继续道。
“当时,我也正好在秦州,陆煦得知消息,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摆脱官兵,回到京城,将证据面呈给舅舅。陆煦要为父赎罪,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们便一路奔波回到了京城,岂料刚刚如今便听到了太子表哥弑父夺位的消息。我们发现事有蹊跷之时,便没敢入皇城,躲在外头正商量对策,便看东宫的马车自皇城里头出来了。我们知道太子表哥已然在安王手中,所以便猜到了里头是你,故而一路跟随至此。”
徐星隐听至此处,总算是会心一笑,颇为感激地拍了拍田甜的手,由衷对两人说道。
“谢谢你们,相信太子殿下和我。”
“太子表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依着舅舅对他的溺爱,他若要那位置,舅舅只怕是二话不说就能去做太上皇,他又何苦做这等费力不讨好之事?”
田甜又是爽朗一笑,说罢这话,又怅然地叹了口气。
“说来,都是一家人,可安王……着实是皇室之耻!”
徐星隐眸光暗了暗,压低了声音问道。
“所以,安王究竟做了些什么?”
田甜也不知该如何总结,索性便将那一包罪证全都塞到了徐星隐手中。
“你自己看吧。”
借着月色,徐星隐翻开了那一沓罪证,只见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安王近些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每一件罪行后都附有证据,详细而确凿,看得徐星隐心惊肉跳。
不管是田子涛、陆家木、亦或是徐修竹,他们纵然罪行累累,可究其源头,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安王。
证据瞧着虽是杂乱无章,但徐星隐略加思索,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串了起来。
银针案、少女绑架案、江南贪墨案、将军府冤案、尼姑失踪案,桩桩件件,皆因安王的野心而起!
一开始,安王借助江南布政使章子实之手之手,垄断盐运以此敛财,可后来才发现上下打点也需要耗费不少财力,而且钱财来路不明,总是容易被人察觉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