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驰以140码的速度,在机场往市区的高速路上飞驰。
赵星卓看着车外飞掠而过的冬季风景,比起十年前回江东,这座城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离开机场后的每个地方都在重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记忆里唯一熟悉的景色,就只有依旧苍茫的流金江。
他的母亲在一天前因一起事故住进了icu,事故原因迄今尚未查明,所有人都告诉他希望不大,要开始准备后事了。
正因此,于伦敦念书的赵星卓被电话召回,他在希斯罗机场等待了四个小时的候补机票,于飞机上度过了十二个小时的不眠之夜,终于再次踏上了江东市的土地,并临时叫了一辆车,赶回家中。
司机正在后视镜里看他。
座驾驰上滨海大桥,赵星卓从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姐夫的电话,那边依旧忙线,与此同时,从他的视角看去,倒后镜内出现了三辆车,正在高速路上齐头并进。
赵星卓转头,与并行的一辆车内乘客对视,对方摇下车窗,扔出了一枚黑色的手榴弹,赵星卓几乎是同时并骂了句脏话。
他所预测的最坏的情况,在此刻提前发生。
震裂耳膜的爆炸巨响淹没了所有声音,车窗玻璃全部震碎,化作闪光的粉末飞入车内,轿车平地飞起,腾空翻滚,赵星卓在失重下一手抓紧了车内握把,另一手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头。
奔驰落地,第二声巨响,数辆防弹轿车立即驰上,呈包围之势困住了挂在桥栏上的黑色奔驰。
身穿西服的黑衣人纷纷下车,朝着被炸飞的奔驰走去,一声轻响,黑色奔驰破毁的车门被踹开。 赵星卓艰难地挣扎着爬了出来,一手仍拖着他的司机。
“这只是网约车!”赵星卓满头鲜血,说道:“你们对网约车用手榴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黑衣人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活下来了!当即纷纷抽枪,从四面八方指向赵星卓,然而赵星卓的动作比他们更快,果断抽出一把手枪,开枪!
枪战毫无预兆展开,赵星卓连续三下点射,枪法神乎其神,子弹从枪膛中飞出,寒冬中飘落的雪花在旋转的弹头下破碎,飞溅,黑衣人应声倒下,血液顿时染红了车身,杀手们作了一致的判断,转身冲向防弹轿车后,趁着这个瞬间,赵星卓再射倒两人。
赵星卓藏身破碎的轿车后,同时观察四周地形,敌人所选的围堵之地令他无路可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所有敌人,再从桥上离开。
流弹横飞,赵星卓喘息着换弹,突然间,天空中传来引擎声响。
他马上抬头望向高处,只见一辆直升机发出轰鸣声,不断接近滨海大桥,所有黑衣人亦纷纷停下动作,仰头。
“看来是铁了心要杀我啊。”赵星卓自言自语道。
黑色直升机将悬挂在外的炮口对准桥面,数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来,竟是无分敌我展开轰炸,爆炸声与火焰吞噬了一切。
赵星卓在那最后一刻,于翻飞的车辆中转身,朝着大桥下纵身一跃,火光在他的头顶不远处绽放。
眼前是越来越近的,冰冷彻骨的江水。
这么死,也还算得上有点美感——这是赵星卓最后的念头,下一秒,世界归于黑暗。
江东市的郊区有一座巨大的庄园,叫“白楼”,它占据了一座山的南坡,约两万平方米,住宅倚山而建,建筑本体五层楼,内部有六千平方米面积之广,守备森严,犹如一座城堡,在这座城堡的深处,则有着不可忽视的宝库,财宝的闪光令人迷惑,也充满了罪恶。
“呵——”赵星卓从昏迷中醒来,猛吸了一口气,他的肺部传来剧痛。
他被五花大绑,西服外套已不知去了何处,余下破破烂烂的衬衣,被红绳反绑着双手双脚,跪在一间巨大的,豪华的书房内。
他很快就镇静下来,稍稍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约摸四十余岁,皮肤保养得很好,鬓角出现了几分华发,穿着睡衣,正在办公桌后翻看几页资料,四周则全是身穿黑西服的保镖。 六把枪同时指着他的头。
“没必要吧,郑叔叔。”赵星卓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后,当即笑了起来。
“我看很有必要。”被叫做“郑叔叔”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否则鹫组派去杀你的人,也不会就差一点就让你跑了。”
赵星卓叹了口气,知道面前这人正是江东市黑帮组织之一,长川的大老板郑裕。
东关、长川与鹫组,是本地三大黑帮,它们的势力盘根错节,触手朝着周边行政区不断延伸,每一个组织都有自己的主营业务,许多年来,三大势力分庭抗礼,达成了奇异的平衡。
而就在最近,这个平衡即将被打破,不,它已经被打破了。
“所以我必须感谢郑叔叔的救命之恩。”赵星卓伸长了脖子张望,说:“您在看我的成绩单吗?求求您千万不要,好尴尬啊。”
郑裕冷笑一声,说:“法律学专业优秀毕业生…… 看来你家里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嘛,黑帮里还培养出一名律师,你想回来竞选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