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御又投了简历来。
“不听话。”
符骁皱着眉抽了简历出来,看完最后一张,把池御的简历放在了桌下的抽屉里,扣下了。
“录取短信已经发了么?”
“是的。”
“一会儿人来了,让他直接来找我。”
符骁又坐回办公室,手扶额,揉着太阳穴,他不明白为什么池御非要这么执着。
对于谋生的要求,他已经给池御提供了绝对足够的物质保障,显然不需要。
对于作为一个人与社会的必要接触,池御大可以待在谭虔的公司,谭虔也不会无故为难。
一收到短信,池御就马不停蹄地往过赶,当他怀着激动的心情,以为终于能靠近符骁一点时,却被告知符骁在办公室等他。
会说些什么呢?终于同意了么。
“哥。”
进了办公室,只有符骁一个人支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前,池御才敢这么称呼。
“来了。”
符骁从抽屉里拿出简历,放在桌面,推到池御面前。
“让你离职的时候,我已经表达清楚了,以后不要再投了。”
“为什么?”
池御的表情出现了些许裂痕,激动被一扫而空,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久久不能平复。
“没有为什么。”
符骁低头翻着文件,他知道池御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知道池御会走的。
“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符骁稍稍抬头,看见池御攥着衣角,指尖发白颤抖。
“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出事的也是我们家的产业,和我也有关系。”
池御拿起桌子上的简历,又推到符骁面前。
“我正在处理。”
符骁垂眸,依然没有收简历。
“既然和我有关,让我来我就一定会尽力。”
池御抿了抿嘴,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他刻意提高了些声音,以为是从前自己的态度不够好,符骁才不同意自己帮忙。
“你是说我没有尽力么?”
符骁抬头,双手交叠,望向池御,胸口熟悉的闷痛又向他砸来。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非要一个人?”
池御攥紧了拳头,砸在简历上,俯身向符骁凑近,两人忽地近在咫尺。
“现在...不行。”
符骁撇过头,隐约有些松口。
“现在不行,那什么时候行?是我的简历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这里不适合你。”
符骁抿着嘴,对于池御的质问,他无从开口,他怎么会不明白。
父亲尚在,公司就已经有许多问题,就比如人心不齐,董事总觉得自己应得的远远不够,总拿和父亲一起打拼的过往,来‘讨封’。
他自然不能什么要求都答应,关于董事安排亲戚入职,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最后,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压在了他头上,这些他还可以解决,现在人去世了,情况比以前更加复杂。
关于一些账,他也在查,保不齐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他不想把池御卷进来,尤其是现在。
“适不适合只是你说了算。”
“那要简历有什么用?”
池御一把拿起简历,揉成了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符骁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稍稍起身,最后又坐了回去。
“你什么都不明白!”
门‘砰’地一声关上,池御嘴唇抖着,胡乱地抹着眼泪,他只觉得是自己活该,才在需要的时候,怎么都取得不了符骁的信任。
“走了...走了就不要再来了。”
池御大概是走远了,符骁才起身,从垃圾桶里翻出揉作一团的简历。
他用手掌推开褶皱,铺平展开。
简历上的池御还有些青涩。
大概还用的是出国那段时间的照片。
尤其是这一段时间,他开始一遍遍追问自己,把池御接到自己身边是不是个错误。
按照计划,等他死了,会给池御留下钱,或者是一个正常盈利的公司。
池御可以用这些钱做任何想做的事。
而他应该会很遗憾,但池御只是失去了一个恨不得去死的继兄,也许连眼泪都不会掉。
怎么样,也比现在这个局面要好。
喉咙异物感强烈,符骁呕出一口血来,尽管他及时偏过头,血还是溅在了简历上。
池御的脸被弄脏了一角。
他捂着嘴去擦,血迹晕开,越抹越乱。
血染红了手,淋漓一地,符骁弯着腰,断断续续地咳嗽,眼眶有些泛红湿润。
他怎么好像每走一步都是在踏错。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