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百分之三十的概率下手术台。”
池御错愕地抬起头,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三十...”
如果说刚才池御还在质疑是符骁不敢正视医生,现在他才明白,是他错了。
符骁很平静地说着,反倒像是早就接受了现实。
符骁说得没错,该怕的是他才对。
他不知道符骁了解到这个概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有人扣动了扳机,一时血肉炸开,灵魂崩溃。
“那...如果我好好照顾你,会不会...概率大一点?”
照顾前面都要加一个如果的话,还有什么是来得及的。
“嗯,三十五吧可能。”
符骁开了门,池御还在门口站着。
“总比五十好,五十还让人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符骁抬起胳膊冲池御招招手,扯了被子靠在床头,只觉身心俱疲。
他知道话一经说出,他就要背负池御的心情了。
“来睡觉,别想没用的事了。”
没办法,他不说,池御总会想办法让他去医院,他去了医院就得接受治疗。
那公司呢?
他没得选。
门被带上,池御朝他冲来,来势汹汹。
一到床边,又半分气势都消没了。
“我好后悔。”
“能不能救救我...如果你不在...我会死掉的。”
久违地,池御想起母亲即将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害怕,又觉得很温暖,至少当下,还能看着母亲,感受她的温度。
他和母亲一同直面死亡,他看着生命力一点点从母亲身体抽走,正如时间一样。
后来母亲去世了,这种感觉就再没了,他被恨意蒙蔽了所有。
他那时就想过死,但是他不甘心,凭什么不择手段上位的人还能苟活于世。
这次...他没有人可恨了。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符骁推开他,他又吻上去,他握着符骁的手很紧很紧,像是要摸到血管,证实着眼前的人活生生地存在。
“为什么...只有三十...”
他不知道该如何拥有符骁,他不敢再有更亲密的举动,不安又让他一次次搂着符骁的脖子,好让符骁不避开他,然后一次次唇齿纠缠。
期间,他松开手,等符骁稍微喘匀了气,又搂着符骁的脖子吻上去。
他知道眼泪也有无法挽回的事,即使他哭得撕心裂肺,也不行。
“他们都不在了...你不能是最后一个...别不要我...”
符骁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觉得池御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看着埋在自己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咬咬牙狠心把人拉开。
“亲够了么?我是不是没有说清楚,除了兄弟,我们没任何关系。”
一对上池御的泪眼汪汪,符骁觉得自己放狠话前做的心理建设一点点开裂了。
“不睡觉就从这儿离开。”
他偏头不去看池御,起身拉开门。
门大敞着,池御低头坐在床边,不说话也不离开。
良久,符骁捂着后腰,后退了几步倚在墙边,手攥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咳嗽。
“你自己睡。”
符骁关了门,揉揉眉心,身心俱疲。
“我睡...听你的话,别生气。”
池御打开门冲了出来,符骁没有回头,停在原地,捂着嘴咳嗽。
腰一点点折下去,胸腔漏风一般,顺着他的指缝,漏出丝丝嗡鸣声。
“听...话...”
符骁额头又浮了一层汗,手攥着胸口,往墙边倒。
“我听话,都听你的...”
池御连声应着,几步快走,接住符骁。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了。”
符骁皱着眉,断断续续说了句话,就再也没开口。
“好好...你先靠着我缓一缓,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听着近在咫尺的嗡鸣声,池御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符骁的状况已经不是好好照顾就能解决的了,像是风中烛,雨中灯,一点点摇曳,一点点磨损,最后熄灭。
“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符骁很执着,一定要听他开这个口。
“我...对不起...”
池御抿着嘴,怎么也说不出,只做兄弟的屁话。
“很难么?既然不需要哥哥...就算了。”
符骁推开池御,兀自站了起来。
“需要...需要你。”
“那就答应我。”
“那...亲别的地方可以吗?”
“......”
符骁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撂下一句。
“我没开玩笑,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