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心里算盘拨得啪啪响，一支笔进价是卖价的一半，本来这桩生意是赚五十文钱的，竟然说要退，老板当然肉疼了。

后来曦晨说换个六十文钱的，他想着这下只赚三十文，少赚二十文钱的损失便一人承担一半吧，于是说要少退十文钱也就是只能退三十文钱。

没想到这小客人又不同意了，宁愿少十文钱也要退了这支毛笔，即使退九十文钱那他这一来一回也只赚十文钱，因此当然不同意。

后来曦晨又说是要换三十文的，那他便只赚十五文。本来还想着大赚一笔的，这不是越来越少嘛。

掌柜的直言不愿意换也不会退，便去招呼旁边那位少年了。他拿出账册道：

“三册《列子》共一千两百文，扣除一百二十文的纸墨校对钱，共一千零八十文。”说着掌柜的让那少年确认画押，这才取了一两银子并八十文钱递给他。

听了掌柜的话，曦晨想，莫不是这少年因为没钱只好拿了书来当吧？！对于读书人，书籍恐怕恨不能胜过自身性命吧？若不是实在困难，有哪个读书人愿意卖书的？

正想着，忽然听见那少年问道：“敢问这支狼毫可否转让给在下？不过顾某这里现在只有八十文钱。”

那支狼毫是他一早就看中的，原想着等有了钱再来买，不想今日刚好碰到了。又见那小姑娘粉雕玉琢的，穿着甚是清新干净，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想来这十文二十文是不缺的，因此才大胆上前问了这话。

曦晨见他睁着眼胡说便道：“我才见掌柜的还给了你一两银子呢。”

那少年羞红了脸，道：“这一两银子在下另有急用，如果姑娘不愿意那便算了。”

见他欲走，曦晨忙唤住他道：“唉，等等，八十文钱给你吧。”

曦晨也只好就此作罢，谁让她现在急着用钱呢。

一起出了门，曦晨好奇地问：“顾公子为什么卖书？”

她盘算着，三册书在这集贤堂至少得卖二两银子了，这少年显然是吃亏了嘛。

却听他淡淡回道：“我不是卖书，只是抄书而已。”

“抄书？”

“是，家里没银子买书。抄书一来得了银两，二来学了知识，抄一千卷即学一千卷，又不用花什么钱，甚好。”

若是别人，他是不愿讲的，不过刚才那支狼毫少了人家二十文钱，他总归是不好意思的，这才说了这些话。

“那……”

没等曦晨问出下一句，就见那少年向远处一个赶着驴车的老伯挥手打着招呼，他回过身来又向曦晨道了谢便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