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听了，唏嘘不已。她虽然知道云舒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往常在家就较为受气，却不知这老太太宁可为了钱财，在这大冷天的也能狠心将她们娘三人赶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怎可如此没有人性，将人往死里逼。

想着，大夫人便说道：“既如此，你们便先在这里住下吧，等大艳伤好了再行安排。”

云舒怕夜长梦多，又怕老太太找上门来，恐到时大夫人变卦，因此主动提了卖身契的事道：“云舒感念大夫人恩德，自愿签署卖身契。只要有口饭吃，有条命在，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夫人的恩情。”

大夫人想了想，卖身契当然还是得签，不然到时若是莫家的人找上门来，庄家好歹也有话语权。

于是，云舒和大艳皆签署了卖身契，共十五两银子。

唯有小艳，大夫人觉着她毕竟才两岁，也不忍她小小年纪就失了自由之身，于是说道：“小艳毕竟年幼，你可以带在身边教养。大艳也还小，不必安排什么活儿，等过些日子同晨儿一块儿念书吧。”

听了大夫人这一席话，云舒伏地痛哭失声。秀影拉了她起来道：“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带孩子歇息了吧。”

云舒这才自知失态，于是抹了泪又千恩万谢地起身道：“今日叨扰了大夫人这样久，真是罪过，大夫人快些歇息，明日云舒再来谢恩。”

说着，她便退了出来。

因为时辰已经晚了不便打扫，小芸便让人给她安排了住处暂且先住着，待改日再另行安置。两个孩子早已经在床榻上睡着了，云舒洗漱了过来躺着，想到近日发生的事，禁不住掩面痛哭。

现在虽然没了自由，但从前又何曾有过自由？！好歹现在有了银子，一来可帮大艳看胳膊的伤，二来也可给两孩子做身衣裳，还有小小姐的那一百文钱也可还上了。

往后，只要勤快些，也不怕没饭吃。想到这些，她便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翻过身去睡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曦晨就已经起来了。不知是心里想着事，还是想到终于可以挣钱了激动的，她寅时就醒了。

苏青便也跟着起来，帮着穿衣洗漱，又去拿了笔墨纸砚并那册《中庸》来准备好，然后开始磨墨。

曦晨提了笔，却又想起大艳小艳来。若是有了银子，她们也不必住在那么危险的房子里险些丧了命。

可这世道，女子是没有人权的。即使赚了钱也多半要交给夫家，碰上条件困难的，卖妻卖女也是常有的事。即使真有了银子，也不是自己就能决定住在哪儿的。

曦晨想想都是后怕，自己那日要是没有碰上庄铭，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

想到这儿，她叹一口气继续抄书。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早些打算为往后铺路了，若不然，恐怕自己将来也是同样凄惨的下场。

曦晨低了头，照顾廉说的先预览全书，将几处生僻的地方弄懂了，然后才开始抄写。抄写时，先预览整页，遇上难写的字需另拿一页纸，练熟悉了才能下笔。

否则，若错一个字，整页都要重来，费工费时不说还浪费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