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放我下来……”

斯闻的状态异常恶劣，他没有力气挣扎出这应承受的惩罚，随着虞筱阳下楼的频率加快，斯闻的疼痛就更加剧烈，他最后终于明白，任何祈求都是无济于事的，只能抓紧虞筱阳背后的衣摆，以此来分散痛感，而手臂用力过猛，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痕，也顺着手臂慢慢浸出衣袖，在手臂蔓延。

“很快就到了，你可以哭。”虞筱阳故意从楼梯旁路过空荡荡的电梯，斯闻欲用力的抓住电梯边沿，最后却被虞筱阳无情的拖走，“我觉得你在这个过程中应该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这种疼痛假如出现在我身上，你的心情会是如何。”

“我错了……我知道了……”斯闻颤抖着手攥紧衣袖，虞筱阳越是要他哭出声，他就越刻意的忍受着，“求求你了，求求你……”

“我不会放开你。”虞筱阳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好了，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斯闻根本不明白这句“想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此刻只想从对方这几乎要逼迫自己几近窒息逃离出来，哪怕之后又是另一个深渊或者旋涡，也好……

或许是近日精神压抑，或是实验结果迫近，再者是疯狂举动过于伤害他的身体，斯闻再挣脱了几下，就耗尽了气力，缓缓搭在虞筱阳肩膀上，终是昏了过去。

“……”

虞筱阳见斯闻无奈的安分了下来，就停了脚步，转身走进了电梯。他把对方放了下来，瞧着他羸弱的身躯和灰白的脸，气愤之余却有些怪异的激动。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

斯闻是在一阵刺痛中醒来的，他恍然睁开双目，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虞筱阳正拿着酒精棉球在为他的伤口消炎，他费力的抬起手臂，那些血痕已经又青又肿。

“疼？”

“不疼。”

“不疼你怎么会醒。”

虞筱阳坐在窗边看着他。他偏过头，错开了对方的眼神，看着严丝合缝的窗帘以及紧闭的房间门，垂了垂眼。

“疼了长记性。”虞筱阳接着说，“顶上黑我也没看出来，你剪头发了？你自己剪的？狗啃似。”

斯闻点点头，问他几点了。

“十一点半吧，有一会儿没看了。”

“对不起。”斯闻抬手摸着他的脸，“……虞叔叔那边……”

“好好休息吧。”

虞筱阳顿了顿话，还是打算告诉他。

“我爸那边还好，师国铭跑到国外了，没逮住，时彪子就是一个他丢了的棋子。”

“那大家都没事吧，应该没有交火什么的……可是我去警局见我妈的时候，警员告诉我他们出警了。”

“嗯，殷熠焓死了。”

虞筱阳起身把医疗箱放进床下。

“我爸的徒弟也牺牲了，师国铭安装了爆破环，就在四季春盐库那里，炸了。”

“他叫什么。”

“迟韶瑜。”

“具体情况……”

“殷熠焓当时被当做人质关押在仓库卷帘门里，脚被师国铭上了镣，炸弹就绑在他旁边的架子上。警方只好在后方爆破卷帘门，然而年久失修，爆破之后坍塌了一部分，一些人受伤只能留在外边，我爸当时没在一线，副组长带的队。”虞筱阳回忆着虞永勋的记录，“迟韶瑜为了将功抵过主动请缨去拆炸弹和镣铐，但拆除后发现里边是远程操控的装置。师国铭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残忍到无所谓的去杀人。”

“这样……然后。”

于是两人就慌忙离开，可殷熠焓已经注意到倒计时已经开启，于是他就在迟韶瑜跑出去之后把残破的卷帘门给拉了下来，又将坍塌的钢筋支到了卷帘门前。因此其他警员才能幸免于难。

而迟韶瑜是靠的太近，被炸飞的碎片击穿了左胸，最后抢救无效而牺牲。

据副组长所说，殷熠焓在最后捡起了迟韶瑜的手机，不知道干了什么，随后一切都消失在巨声和硝烟当中，没留下什么。

而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林麟霖真知道么。”斯闻问道，“多关心一下他的状况。”

“警方发布了悬赏报告，为了找出师国铭以及他的团伙，新闻上也都报道了，他肯定知道。”虞筱阳把睡衣拿给斯闻，“比起关心别人，你还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吧。”

“好。”斯闻摇摇头，不想穿，“最近也不要打扰虞叔叔了，他肯定也悲痛万分，过一段时间你再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你啊……”

斯闻光着膀子愣在一旁，身边的一切都过分安静，两只猫也已经熟睡，虞筱阳也没多说话，只是陪他静静的坐着。

“小鱼，殷熠焓是好人吗？”斯闻侧着身子靠在虞筱阳身边，“他最后是为了不让无辜的人丢掉性命，才把爆炸范围缩小，最后渣都不剩。”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还在醉吗？”斯闻确实还没清醒，“你之前同我讲，不要用好坏来评判一个人，你全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之后的生活。我之前，明明那么讨厌他，可现在，却在为他感到惋惜。”斯闻把头埋在臂弯里，“其实，我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