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闻白了他一眼。

“啥也不是。就是阮狄发来的，无关紧要的消息。”

“噢……阮狄啊。”

趁斯闻还没锤他，虞筱阳掏出了一串电动车钥匙。

“你从哪里搞来的？”斯闻大叫，“你不是说你没车吗！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对啊，这不是我的车啊，是虞叔叔的。刚才风那么大，骑车多冷啊。”虞筱阳抛下使性子的斯闻，朝单元门口停车场走了过去，“好久都没骑过了，之前在学校也用不上，只有周末骑过，前不久也下雪了，不知道还有电没了。”

“出发出发！”

斯闻兴高采烈的一屁股坐到后座上。

虞筱还没来得及把锁开开，车子吱吱哇哇警报乱响。一楼某住户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抹布，恶狠狠的瞪了斯闻一眼，又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斯闻赶紧从后座起来，扭过头躲着窗户后那人的怒视。

“太好笑了。”虞筱阳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样，蹲下身子去开锁，“那车搁了那么久都没骑，我也没盖东西，你也不看看你屁股上沾了多少灰。”

斯闻听完赶紧扯着裤子扭头看，嘴里还嘟囔着“形象”。

这是一个小型的电瓶车，虽然是两个座，但两个大老爷们坐着还是有点挤，斯闻觉得腿都没地方放，虞筱阳不敢往后坐，害怕把斯闻挤下去。

“走了。”

因为斯闻坐在后边，风都被虞筱阳挡住了，所以他感觉不是很冷。他抬头看了看虞筱阳，发现他已经把脖子缩到了衣服里，大概是寒气冲脸。

“等一下。”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斯闻突然喊住了他，虞筱阳吸着鼻子扭头看他，他的脸已经被风刺红了。

他眯着眼睛看斯闻，脖子上却被挂上了对方的围巾。

“自己围。”

“……我用不上。”他揉了下干涩的眼睛，手却摸着围巾，透过手套竟然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绿灯了，快走。”

斯闻拍着他的背，他看了看路口左边，左手把围巾随便缠了几圈，右手拧着把，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你还会一只手控把嘞！”斯闻在背后笑嘻嘻的喊，风灌了他一嘴，“你是我的神——”

“你好丢人。”

路过一个小区大门口，虞筱阳猛的一刹车，斯闻一下撞到他背上，鼻梁生疼。

“傻*？”

虞筱阳暗暗骂了一句，前边有个歪七扭八停在路边的的面包车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辆不打转向不开车灯不鸣笛提示的私家车从小区里驶出来，风在耳边吼着，他根本没注意到。

斯闻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前面正在气头上的家伙。

“算了，这种人多的是……我都有点饿了，咱还是赶紧走吧。”

虞筱阳没搭话，正了正把，继续往前骑了。不过这次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没戴眼镜确实不方便，还是小心点吧，别不小心把后边那家伙甩出去了。

腊月底出门简直就是渡劫，风刮的虞筱阳快要鼻涕狂飙，他真想往后缩，把车子扔到一边。想着想着却感觉斯闻把头贴在了自己背上。

……他很冷吗？

还是说，位置太挤了？

或者是他累了？

虞筱阳没有问他，可能这三种可能都存在吧，他一动也不敢动，咬了咬牙，使劲吸了吸鼻子。

他不知道斯闻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他是尊重对方的。毕竟所有人都有秘密，不过一直藏在心里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好吧？他想不出斯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把笑挂在脸上，默默承受事实肯定很累。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呢？

敢不敢说出来，让我也关心一下你。

斯闻悄悄把头栽到虞筱阳的背上，他感觉有点疲惫，也不算是困，就是觉得有点累。他见虞筱阳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便放松下来了。余光看到，人流中的车灯交替闪烁，让他视线微昏。

原来我是这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啊。

虞筱阳，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值得羡慕的，是你才对。

“我要找地方停车了。”

虞筱阳的声音由于寒冷变得颤抖。

斯闻发了一路的呆，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商场上写的名字，上边写着“丹达泉百货超市”。

“这个商场……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这几个字不知刺痛了他哪处神经，他有点恍惚。

“不知道。”虞筱阳抬头看了一眼门头，“在我来到这儿之前，它就一直在了。”

“好。快进去吧，冷死我了。”斯闻搓了搓手，抄进兜里，不知什么原因，面对寒冷空气的逼迫，他却有点不敢进去。

虞筱阳停好车，把雨衣搭在车上，走在斯闻前边，从扶梯下到地下超市里。

“商品半价，清仓大甩卖，打折促销活动等你来拿，欢迎来选购哦~”

货架旁边的售货员挂着二十四小时常在的微笑，招揽顾客。虞筱阳看出了斯闻的反常，停下来朝他靠了靠。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去买吧。”

他现在喜欢看着斯闻的眼睛说话，因为他想从里边看出斯闻的真实想法。

虽然斯闻总是常常把笑挂在嘴上，可惜他的眼睛却是最没法隐藏内心的地方。

“哈哈哈，原来每个超市的布局都不一样啊，真的好久都没进过了，嗯……我找找那边有没有毛巾什么的。”

他胡乱编了个借口躲开虞筱阳的眼神，假笑着打量周围。身边的嘈杂声让他第一次感到十分不适，难道他曾经来过这里？可是……为什么却觉得惶恐和不安？

“是不是不适应人多的地方？”虞筱阳停住脚步问他，“那就赶紧买完赶紧走吧，我也不喜欢，乱糟糟的。”

“噫！”斯闻不禁笑出了声，挠了挠后脑勺，“二十多的人了，我怎么会怕这怕那。只不过好久没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挤来挤去了，比较新鲜。”

他看见虞筱阳朝自己这边靠了靠，心里突然有种很好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姑且称之为“很好”吧。

原来这就是朋友的陪伴啊。我很久以前是否也拥有过呢？

“我去那边买个水果刀。”斯闻往卖厨具的地方去了，“我想吃……果冻，嗯，辣条是不是也行？饼干和点心……只要不超过三百都可以吧？”

虞筱阳哭笑不得的点头。

“你不会光买吃的都要买三百块钱吧？”

斯闻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虞筱阳便跑去了零食区，在架子旁边挑挑拣拣。拿完之后又去了水果区和蔬菜区。平时他进家门口的超市，直接就去拿方便面了，可现如今来了个金贵的少爷，成天来家里混吃混喝，只吃方便面可不能解决少爷的饮食问题啊。

幸亏自己还会做饭，不然他得饿死，要么就是吃外卖吃到反胃。

他也觉得自己付出了不少……不管有没有回报，这钱斯闻是必须得还的。

虞筱阳一边感叹自己的热心肠一边盘算着今后的花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对斯闻好，可能是因为朋友之间的相处比较快乐和放松吧。

不过斯闻现在这么穷，不知道还上钱都到啥时候了……不过也说不定，万一哪天他养父找上门来，大概会把一叠子钱甩到到自己面前说“开个价吧，远离我儿子，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做朋友了”。

他妈的有个屁钱了不起啊，老子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