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
虞筱阳站在斯闻面前,最终忍不住咆哮,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看他如此,斯闻心底却有些爽。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吗?!”他低着头瞪着虞筱阳,“对你母亲而言,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个你;而对于你来说,你的母亲又是你的什么?你对着这个世界充满冷漠,那她呢?她在你的世界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闭嘴!!!!”虞筱阳猛的冲了上去,趁斯闻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飞快的扯回了背包。怎知太用力,拉链‘嘶啦’一声被扯坏,里边的东西摔了一地,除了夹着的一沓子钱和一封信外,其他的全是零食。
虞筱阳扑到那一地东西上,抓起信封护在怀里,警惕的盯着斯闻,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葩,但他不在乎,他不能让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别人窥视,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冷不丁的,斯闻竟笑了。这并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更不是讥笑。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和能力,能够保护好它吗?”斯闻俯下身去,帮忙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物品,“你们现在寄人篱下,她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的未来而考虑,倘使有一天,他对你失望了,对她厌倦了,那么又有谁来支撑她活下去?你在到底想些什么啊?难道要让她,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斯闻的话清楚且有力,他有种说给自己听的感觉——(没关系,就算那人失望了,厌倦了,我也会一个人努力活着)——他想。
虞筱阳抬手要去抢那‘属于他’的东西,可是却失败了——他喉咙中似吞入了一块铅,咽的生疼,却也无法吐出。努力抬起的手臂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他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所压制。
“怎么办呢?那个支撑她活下去的人,会是你吗?就,以现如今的你?”
虞筱阳心中恼火,却无法发泄——那人说错了吗?那人说的没错,那人说的全对。可他又能怎样呢?他没有能力去保护最爱的人,他现在连他自己都没能力保护好!这世界确实残酷且无情,他曾想过同这世界隔绝一切联系,他想消失掉,可他做不到,不是因为怕,而因为有种力量在支撑着他。
但他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
精神胜利,自我催眠。
不知是不是蹲的时间太长,他眼前的地板有些旋转。门大敞着,风刮的他耳廓子生疼。
“咪呜——”
一只毛茸茸的圆球滑了过来,虞筱阳的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他伸手,试探着触碰那只小毛球,手指间传过生命的跳动和令人安心的温度。
“原来我还能……”
——原来我还能保护你。
斯闻悄悄松了口气,他趁虞筱阳愣神之际,拍了拍缀满灰尘的书包,将其放在餐厅椅子靠背上。
“……你?是谁?”虞筱阳窝在沙发里,仍警惕地瞅着他。
这人一定是新搬过来的,因为之前对他没有印象。虞筱阳悄悄想着,臂弯里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脑袋。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世界里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竟能处处看懂他的心思……这让他非常不爽!
(虞筱阳,你怎么这样小肚鸡肠?人家明明救了你的命,你却这样不知好歹——)
(路归路,桥归桥。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他昨晚为了我做了一些事,但也不能确信他就是个好人!明明刚才……他还对我说了那么欠揍的话!)
(难道他又是请来的心理辅导医生??)
想到这里,虞筱阳心中又开始急躁。他又低下头,偷偷观察斯闻。却不料刚一抬头,就撞上了斯闻狡黠的眼神。
斯闻挪到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脸边眨了眨眼。
“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猫~”
“猫有九条命,你有吗?”虞筱阳瞅着他贱兮兮的表情,向后躲了躲,把猫举到斯闻面前,指了指窗户,“要不你证明给我看?”
斯闻撇撇嘴,想伸出手去挼猫的脑袋,却被虞筱阳一把推开。
“你这叫什么话?分明就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就算猫有九条命,这可是十二楼,再怎么神奇也变成猫饼了。”
“……呵。”
看到虞筱阳又翻了个白眼,斯闻挑了挑眉毛笑了。
“呐,我的名字是斯闻,斯文的斯,新闻的闻。今儿个起,我来管你的学习。”斯闻挑起了眉毛,笑嘻嘻的瞅着他,“喂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不需要。”虞筱阳从沙发上起身,抱着猫转身就走,“我不需要。多谢你,我走了。”
斯闻却没有拦他,仍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只是扭头看着虞筱阳,“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他看着虞筱阳,似乎等他开口问,可惜虞筱阳连头也没回,径直走向门口,只有怀中的猫咪不听话的探头。
“要么你留下,要么猫留下。”
“凭什么?”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养活好一只猫?”
“这不用你管。”
虞筱阳这句话,听起来其实有些犹豫,却不给自己半点退路,随后便是他‘咔哒’的锁门声。
眼看和谈破裂,斯闻也不愿再为之努力什么了,便叹了口气,重新窝回了沙发,靠着扶手躺了下来。
吃力不讨好,也算自己活该。居然找了个这么稚拙的借口来到h市,结果首日就被狠狠打了脸。
如今他竟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孙老头子今后会怎么对他,也不知道靠从孙家带回来的钱是否够用……
更不知道近年来的努力是否能让自己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我有什么目的?这么多年我都熬过去了,所谓的顺从就是为了如今能够顺利的回到这里。接近你,是为了接近你父亲,为了我自己。”他自言自语讪笑道,展开合同书,“虞——筱——阳——”
他又想睡了,可他不想在梦里再重温多年前的噩梦。
……
……
虞筱阳折起了信封,从腋窝下取出许久未动的温度计。
37.6?C。
看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母亲写在信上的话一遍遍从他眼前闪过,仿佛听到了她让人安心的声音。看来有时书信确实是比面对面交谈更能让人接受的一种交流方式。
信中提到了斯闻会到来,但是她却称其为“孙老师”,这让虞筱阳心中有了一丝疑惑。
〖学习可以改变三代人的命运,儿子,为了妈妈,努力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