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翌日,雪停了,庚桑霁月启程回西域。
一切回归平静,即墨琉璃和明落依旧皇宫、军营两头跑,林禄则是常住军营,偶尔回府,柳千凝、云朵、各自早出晚归的做生意、喻子轩就更忙了。
喻家生意广泛,酒楼茶楼、钱庄当铺、陶瓷玉器、长途运输、只要喻子轩想就有忙不过来的事,不过他父亲给他留了很多得力下属,生意上的事他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即可,闲杂小事不怎么忧心。
除去生意上的事,云汐有身孕后,王府内外基本也都由喻子轩操劳,偶尔即墨琉璃还会给他安排一些任务。
王府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两个人很闲。
云汐觉得菘蓝这个人很有意思,一旦谁受伤了,他就会立刻出现悬壶济世。
但要是平常日子,他就如隐身一般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饭菜也是单独做着吃。
虽在一个府内,十天半个月不见也是常事。
另一个闲的人便是云汐自己了,自从上次那事件以后,即墨琉璃就把王府的守卫换了一批,严禁她出门。
除了每日监察院定时来汇报一些公事外,她基本上都是闲着的。
冬天,也无花草可供赏玩,下雪日便看看雪,不下雪就看看书,和戚画、秋迟聊聊闲话。
晚间,就等云朵她们回府讲讲外边的事,睡觉时,怕伤到孩子,即墨琉璃就从后背抱着她,温柔的哄她睡觉。
这是一段显少惬意悠闲的日子,让云汐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晚,喻子轩办完即墨琉璃安排的任务匆匆回府,一桌人在等他用晚饭。
他轻笑道:“让大家久等了”随后在明落身旁落座。
明落挑事般的驾着喻子轩的肩膀说:“我说喻大公子,你说你一天忙成这样,图点什么呢?连个官职和俸禄都没有”
喻子轩拿筷子的手一顿,一时无言,说来好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图什么。
起初,来到即墨琉璃身边是为了方便和皇家做生意,后来彼此了解和即墨琉璃他们成为朋友后,他钦佩即墨琉璃的雄才大略,自己又有一份期盼海晏河清的心,就心甘情愿的为即墨琉璃做事。
再后来,出现一个人,发生一些事,他更加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失去自我。
“要不要让王爷在御前给你谋份官职?或者你也参加明年的秋季殿考?凭你的才华拿个榜一不是问题”明落嬉笑道。
明落向来爱开玩笑又不拘小节,自然看不见喻子轩微妙的变化,即墨琉璃却注意到了。
片刻,喻子轩掩去苦涩,神色恢复正常,他笑道:“生意人的身份更方便我办事,大家快吃饭吧”
喻子轩言简意赅的把明落搪塞过去。
晚饭后,屋内炭火烧的正旺,明落滔滔不绝的讲述他今日练兵事迹,几个姑娘听得笑意盈盈。
即墨琉璃和喻子轩站到门旁吹冷风。
“子轩,有什么难办的事记得和我说”即墨琉璃的声音很轻很淡的飘进喻子轩的耳朵里。
即墨琉璃是何等冷漠的人,他的关心从不会宣之于口。
喻子轩有些诧异,坦然的笑道:“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累”
即墨琉璃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略带安抚的说:“府中的事让谷悬和祁愿帮你分担,别太累”
说罢,即墨琉璃走进屋内。
喻子轩近日心中浮起那一点悸动再次被自己狠狠压住。
几个姑娘被明落逗笑,云朵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大笑。
云汐也跟着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很快演变成阵痛,屋内人谈笑风生没注意她的变化。
即墨琉璃刚迈进屋内,就看见上座的云汐手捂着肚子,大口呼吸。
即墨琉璃脸色一变,飞快跑到跟前,大家这才看见云汐已经额头出汗,疼的眉头紧蹙。
“是不是要生了?”柳千凝大声喊。
想来这几日也确实到了产期。
“叫菘蓝和接生婆来”即墨琉璃吩咐,说话间把云汐横抱进里屋榻上。
楚黛滢一月前就派接生婆和奶妈来王府等着云汐生产了。
两个接生婆很快到位给云汐接生,柳千凝、云朵、戚画陪在屋里,几个男人都被赶了出来。
云汐疼的死去活来,肚子像有把刀在割着一样,浑身的汗水湿透里衣。
“王妃,用力啊,用力”产婆擦着头上汗水。
柳千凝在床头扶住云汐的肩膀,紧张的说:“汐儿,深呼吸”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云汐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菘蓝公子,王妃没力气了”产婆喊道。
菘蓝站在门旁,一直听着屋内进展,他沉声道:“给她含上参片”
即墨琼玖和楚黛滢来了,还带着几个宫中太医,进屋时就看见明落和喻子轩站在地中间慌张的来回晃,即墨琉璃坐在上座,面色冰冷。
看清来人,几人都过去行礼,唯有即墨琉璃一动不动。
楚黛滢走到即墨琉璃跟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抚:“没事,别紧张”
即墨琉璃连头都不会点了,目光呆滞的垂眸。
一盆又一盆的鲜血从屋内端出,即墨琉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心跳如擂鼓般狂烈敲击着即墨琉璃的耳膜,回荡的是爱人的哀嚎声。
寝殿中,哀嚎声越来越小,即墨琼玖叹口气道:“当年母后就是这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说给离他最近的即墨琉璃或者楚黛滢听。
即墨琉璃修长的手指抓紧桌角,玉戒与桌面摩擦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