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不疾不徐说,“我知晓,可今日事若传了出去,旁人未必知晓。”
“我们出去绝对不会胡言乱语半个字,温二公子放心。”
一个学子保证,其余人纷纷效仿,赌咒发誓,事关他们身家性命前程,哪个都不敢透露出半个字。
温周一笑,“宴会还未结束,各位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几人齐齐抱拳应是,待温周离开,脚底抹油般匆匆离开此处。
怀王正在前厅同一才华十分出众的学子攀谈,平易近人的模样,令其余学子都想上前与其混个脸熟,可惜学问都不如那学子,接不上话。
“你叫什么名字?”怀王问。
“回王爷,在下姓刘,单名一个锦字。”
“刘锦。”怀王抿口茶又问,“你家居何方?在哪家书塾读书?”
刘锦,“回王爷,在下乃华州人士,家中只是一普通商人,所读书塾…私家所设,没有名字。”
怀王端茶的手微顿,侧目看了眼刘锦。
士农工商,在天启,商人乃是最下等出身,而读书人,又最是清高不过,这刘锦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坦然说出自己身世。
果然,堂下有低低讥笑声接连响起,那些方才还仰望刘锦才华的学子们,此时好不容易找回了优越感,齐齐窃窃嘲讽起了他。
刘锦却面不改色,不显丝毫羞辱卑怯之色,“在下家中兢兢业业经商,不坑蒙拐骗,亦不赚黑心钱,才学也是日夜挑灯苦读而得,有何可笑的 ?”
这话是对着堂中那些望着他窃窃私语,鄙薄讥笑的人说的。
怀王喝完了一盏茶,又将杯盏放在了案几上,身侧丫鬟立即又斟上一杯,就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学子们愣住,似是没想到,刘锦会直接质问他们。
一个早看刘锦不顺眼的蓝袍男子说,“刘兄家中经商,就将商人说的如此勤勉砥砺,老实本分,可古有四民,士农工商,乃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个不知商人最为奸诈,是靠投机取巧赚的银子。”
“就是。”又有一人接话,“我前些日子刚买了一方砚台,乃江南所产,前几年随家父去江南游玩时,不过才卖五两银子,如今被运回了京城,竟开价十五两,足足翻了两倍不止,不是黑心是什么。”
“就是。”
“对,商人就是奸诈,满心奸计,就知坑百姓银钱。”
堂中议论声四起,王府管家想出口呵止,被怀王一个手势制止。
他想看看,这刘锦该如何应对。
堂中乱糟糟一片,刘锦不言语,面上也无任何羞赧,从容淡定的有些匪夷所思。
待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各位可议论结束了,刘某是否能插嘴问各位几句话 ?”
“你说。”蓝袍男子道。
刘锦视线看向了那个买砚台的学子,“刘锦不才,想问问这位兄台,你既觉得那商人黑心,为何还要买那方砚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