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看在蒋琬才来村里第一天,村书记只给她安排了早上那么个差事,蒋琬闲着没事情做,便跟着明毓跑。
赵亮瑜又带着自己用细竹条手工编织的的小玩意去了县城,家里只剩下明毓跟蒋琬。
明毓先是带着蒋琬去后院鸡鸭棚旁边的菜地浇了浇水,才慢慢去小队的田里看看。
月牙湾种的是冬小麦,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就已经种了下去,小队人多,都有轮换的人去照看一段时间,现在还没轮到赵家,明毓主要也是带着蒋琬到处看看,熟悉下环境。
毕竟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蒋琬在月牙湾没待上个几年是回不去市里的。
顺着月牙湾一路走去,明毓挨家挨户的给蒋琬介绍着村里的人家大致情况。
村里的麦田是在赵家河对面,人们在村中心建了座小桥方便来往。
明毓带着蒋琬来到小桥时已经是午后,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河道旁的柳树枝条垂落下来,微风间或吹拂,河面波光粼粼,蒋琬没忍住感慨,“真真是‘小桥流水人家’啊。”
“姐姐,这桥是大家伙的,整个月牙湾的,不是流水人家的。”明毓一脸认真地看着蒋琬说道,语气煞有其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蒋琬闻言,下意识想笑,但目光在对视上少女清澈干净的眸子时,嘴角微僵。
生活的环境不同,出身不同,她有幸得到十二年多的教育,习得一些文化,可这不是她用来嘲笑别人的资本。
“嗯,在城里这个叫公共财产,是大家共有的。我刚刚是在看这美景,想起了在学校学过的诗,当时说的意思就是‘小桥下流水哗哗作响,小桥边庄户人家炊烟袅袅’......”蒋琬温柔笑着向明毓解释道,抬手指了指某家袅袅腾升的炊烟。
明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指的茧子,“噢,这样啊,还是你们文化人会说捏。”
语气不可避免的带着丝丝失落的意味,蒋琬自然看得出来,她笑着拉起明毓的手走下桥,“妹妹对学习感兴趣吗?”
明毓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我七岁的时候哥就要把我送去读书了的,不过读完小学我就没有再继续上学了 。”
蒋琬黛眉轻蹙,“那妹妹有什么理想或者爱好吗?”
瘦削的女孩将另一只手食指在唇边轻触着,沉思几秒后才放下手看向蒋琬,“......没有。”
大概是蒋琬从小生活的环境中从来没有遇到过“金凤”这样的人,看着明毓认真且迷茫的眼神,心知面前这位女孩是真的没有什么梦想志向,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做“理应”做的事情。
这对于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蒋琬来说,跟无知麻木的提线木偶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缄默起来。
被蒋琬拉着,明毓可以感受到蒋琬细腻温暖的手指,跟她现在的粗粝成为鲜明的对比。
并肩走过大片大片的麦田,看着探出一点芽的小麦,明毓忽然低声开说道:“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炒糖水,装好一架子的糖葫芦后再背着进城卖,我去读书的时候他一天就只吃一顿饭;生意不好是常有的事,所以他还卖小孩子玩的玩具,用竹条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