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翠竹慌慌忙忙把那幅《秋菊图》取来时,便听到谢佳容恨恨道:
“眼看着二郎这般出息了,那个下贱胚子还不知道要如何巴巴赶上去,从二郎身上吸下一层血肉来!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害了我们二郎!”
碧云院旁的无名小院内。
香荠大着肚子,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佛龛上庄严的神佛顶礼膜拜。
她满眼都是欢喜的泪,嘴里不住地念着佛经。
“姐姐,取来了。”
小兰拿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香荠轻轻打开那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陈子安在白马寺为她所作的那幅画。她含泪笑着,慢慢展开那副画卷。
那是一副没有装裱过的、由几页纸草草拼接成的长卷画轴,虽然形制潦草,纸张的边缘已微微发黄,但画上的女子群像或笑或嗔,显得格外生动真实,叫人过目不忘。
小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画,不禁惊叹道:
“哎呀,这画的是姐姐你从小到大的模样吧?当真是像极了,就仿佛是能从纸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咱们二少爷的画技真是绝了,好像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进画里去呢!”
香荠抚摸着那副画,还有右下角那“琢玉公子”的私印,不舍道:“是啊,二郎的才学,真是谁也比不上的。小兰,你去拿个火盆来。”
十月中旬的江州,夜里已经挂了霜了,房中也早就开始燃了火盆。小兰也不疑有它,乖巧拿了过来。
香荠紧握着那画轴,缓缓走到火盆旁,凝视着跳跃的火光,然后毅然决然地将手中的画卷掷入了火盆中!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好的画——”
小兰惊呼着,起身想去救画。
可不过几张纸罢了,如何抵得上无情的烈火呢?
只见那火盆中跃动着的火焰立刻吞噬了画卷的一角,不过一个眨眼,整幅画卷瞬间点燃起来,画中的那宜喜宜嗔的女子,也逐渐在灿烂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便是顶好的东西,我才是最不配的。”
香荠紧紧闭上了眼睛,任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姐姐为何这样说!”
小兰不解道,看着香荠哭泣的侧脸,似是明白了几分。
小兰拽住香荠的手,抢白道:“姐姐是这世间最美最善的女子,配得上一切!在小兰的心里,姐姐便是王爷皇上都嫁得,哪里配不上二少爷了!”
“傻丫头。”
香荠也不与她争辩,只擦了擦眼角,看着窗外皎洁的圆月,道:“睡吧,明日府里想必还会吵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