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容没有再责骂她,只是借着林妈妈稳住身形,低声道了声“嗯”。
许太医见状,叹了口气,继续压低声音解释:“这并非短期内形成的病症,而是先天体质所致,恐怕陈大郎自己都不知晓。若非我今日为他诊脉,这等隐疾,外人哪能轻易察觉。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夫人慎重考虑,是否要告知大郎及其家人。”
谢夫人思绪纷飞,这件事一旦公开,不仅影响他个人的声誉,更关乎陈家的继承人的选择和社会地位。
她面色凝重,心中权衡着利弊,片刻后,她定了定神,对许太医道:“此事暂且按下,待我思虑周全后再议。今日之事,许太医务必保密。”
许太医点头,深知其中利害,承诺绝不泄露半点风声。
送走了许太医,谢夫人突然后知后觉道:“不对!若大郎是不能生的,那之前两个有孕的姨娘,岂不是——”
谢佳容也突然回过神来。
她知道彩蝶的胎有异,却没想到香荠这等懦弱好欺负的性子也敢背着陈子盛偷人去!
“看来,陈子盛宠在心上的人,对他也是不忠的。”
谢佳容乐道:“一想到陈子盛知道此事时的表情,我心里就乐得很!”
这几日的磋磨下来,竟让这个世家贵女的脸上,有了些许阴森之气。
“不可!”谢夫人阻止道:“此事既无旁人知晓,咱们万万不能声张。既如此,等到那背主的贱婢生了,你去母留子,把她肚子里那个抱过来就好了!只说是陈家的子嗣,又有谁人能知晓?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这一房的富贵!”
谢佳容一怔,她一向以为母亲最重礼法血统,没想到竟然连这等主意都想得出!看来平日那些样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怪不得林妈妈老说自己太年轻了些,比起母亲的心,她那几分心机确实稚嫩得不够瞧了。
“那便再议吧。”谢佳容含糊道:“我累了几日,想吃点东西了。”
林妈妈脸上终于绽出笑容来:“是,是。老奴一直给大小姐在灶上热着呢!”
夜深了,静心轩的灯亮了半宿,终于熄了。
碧云院旁的小院里,香荠并不知道一场关于她的风波正在悄然降临。
她正呆呆看着窗外的月亮,摸着胸口的玉牌,想着,二少爷后日便回来了!到时,见着他,自己该说些什么话呢?
这一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陈青雄。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道:“不都说白鹿书院是名家聚集之所,怎么二郎到那里进学了,还是名落孙山!”
吴姨娘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皱纹,她轻柔地拍着自己丈夫的手,轻声道:“老爷,二郎年岁还小,在白鹿书院也就两个月的光景,能学到什么?便是前朝的首辅,也有三十岁才入仕的,咱们实在也不用如此着急。再说,那榜的真假还说不定呢。”
陈青雄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却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我怕我的身子等不及了,我实在不想看到我走后,他们兄弟相残的结局。也不想看到陈家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就这样一点点毁了。”
“不会的。”吴姨娘安抚道:“老爷身强力壮着呢,而且小辈里也已经有子嗣的了,怎会等不及呢?咱们的子贤也马上要长大了,还要老爷给他主持冠礼呢!”
陈青雄长叹一声,温柔地抱住了吴姨娘。
十月初十,终于到了陈子安回府的日子。
府门口接应的人虽多,但脸上都带着虚伪的笑意。唯有沈姨娘双眼含泪地瞧着他,却碍于人前不敢表露。
对这等场面,陈子安早已习以为常,环绕一圈,突然问道:“怎么不见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