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开口之人见对方不理会自己,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开口,“老三时常唠叨,没事少往京城跑,我知道你心气高,可咱们都是插过香的自家兄弟,谁守在王爷身边不都一样?”
“更何况山高皇帝远,咱们守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是挺好,在这岭北地界,除了那张家,剩下的地方还不是咱萧、陶两家说了算,更何况咱们背后还有王爷这么一座靠山,我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话到此处,英隽男子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同时闪过一丝不甘,不加任何掩饰,就这么直白的展露在对方眼前。
“岭北地界虽大,可那不是还有一个张家在呢,说来说去终究还不过是一撮穷乡僻壤罢了,若是比作两个人,这岭北怕是给长安提鞋都不配!”英隽男子言语桀骜,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显得毫无礼数。
先前开口之人也并不生气,见对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江面之上,只好顺其心意道:“说实话,你别怪我这当哥哥的多嘴,我总觉得就凭一则子虚乌有的传闻就如此大动干戈,这多少有些不明智。”
英隽男子眉头一拧,显然已经有些恼火,他终于舍得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对方,“似那等神仙人物,诓骗戏谑你我凡夫俗子意义何在?”
“更何况那位上师可是王爷府里的座上宾,你觉得他说的话会是假的吗?”
英隽男子此刻言语已经有些犀利,颇不耐烦的质问对方一句。
先前开口之人依旧神色如常,并不恼火。
他只是眉头一拧,认真分析起当前形势。
“南川十年大旱滴雨未下,就连苍梧江水势都弱了近半,更何况是这偏支。”
“那得了势的孽障化蛟走水,咱不是没听说过,但这鱼跃龙门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捕风捉影,况且还是三百年一次,怎么可能就会被咱们撞上,依我看此事较悬,到最后无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英隽男子闻言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大哥你有时候就是这一点不好,什么都不信,什么都质疑,就拿我怀中这只金甲蟋蟀来说,我若不试一试,不费劲心思的去寻它、捉它,你我又怎会知晓天地间居然还真会有这种精灵玩意。”
“回过头来咱们再说这条鱼,上师已经说过,此鱼非凡品,天生地长每三百年才会出现一条,这鱼自出生后所过之处江水下自生地火锻尾,随后在这龙门位置任天雷淬身,壬水炼魂,接着便是顺着那道天流冲跃上龙门,得道成势化身为蛟。”
“这等非凡圣物,莫说是一则传闻,就算流传下来半个字,都值得你我倾尽家财!”
英隽男子开口便停不下来,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同时脸上神色几近癫狂,“若真能捉到它,那就是一场大造化,泼天的富贵!”
“到时候只要咱们将其进献给王爷,那王爷必能篡一国气运加身,荣登大宝成为大周共主,到那时候咱们还用为了这些黄白之物整日提心吊胆?”
“怕是封侯拜相都不为过!”
“二弟!”,先前开口之人越听越心惊,骤然开口呵止对方。
茶桌后的两个丫鬟此时亦是全身抖如筛糠,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两个中年男子看都不看那两个丫鬟一眼,其中英隽男子一脸不服,“来时路上你也看到了官船上悬挂的皇榜锦绫,今年镇妖司要在寻常司府衙门挑人,而且但凡有江湖异士前往南川镇杀妖邪,最终都将有机会进入到镇妖司,我就不信大哥你没动心。”
先前开口之人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那镇妖司岂是你我所能触及的,莫说你我手上无人,就算有人你又凭什么?难不成就凭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你是不是疯了!”
英隽男子突然狂妄大笑起来,随后伸手一指窗外江面,“看见那人没有?”
先前开口之人顺着英隽男子手指方向赫然看到一个赤膊袒胸的精壮男子,随后默默点头,“倒是眼生,新收的?”
英隽男子摇摇头,脸上却升起一丝自信神色,“年初时上阳郡来了一群逃荒难民,这人当时身受重伤被几个难民轮番背到那里,我当时很好奇,你我可都曾见过南川惨状,可以说易子而食并不夸张,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下。”
“没成想这小子居然是个练家子,而且境界不低,居然有武道七品的实力,那伙难民说他们世代生活在南川境内,闹了灾荒这才走出南川,一路上都是此人庇佑着他们,嘿嘿嘿,没成想到头来让我捡了便宜,你说这不是天意又是如何?”
可先前开口之人依旧有些担忧:“此人武道七品,来到你的上阳郡时都已奄奄一息,就凭他的实力在南川境内都是苟延残喘,此事还需三思才好。”
英隽男子突然叹息一声,将目光再次落回江面之上,看似自言自语,实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大哥呀大哥,你跟我还藏着掖着,不怕实话告诉你,前几日你刚上船时我这家丁就已经提醒过我,你当日带来的那几个人武道境界可同样不低,你可别告诉我这次进京你什么都不做。”
先前开口之人闻言神色一凛,但他没有过多解释,看向江面的同时突然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条鱼该与苍梧江上游的那条孽障同宗同源,若这则传闻是真的,你就不怕那条孽障突然搅局?”
英隽男子见其岔开话题,只是轻蔑一笑,随后耐心解释道:“放心吧,上师已经给了我一条妙计,我只需在苍梧江上游扔下一十八座铁浮图,不敢说能永生永世困住那条孽障,但至少能困住它一时三刻,直到咱们安然离开。”
“如此甚……”先前开口之人稍显心安,刚要夸赞对方,谁知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之上突然一暗,不知从哪飘来一片积云黑压压遮天蔽日,瞬间将方圆几十里完全盖住。
他立时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那则传闻是真的?”
与此人惊愕不同的是,英隽男子猛然站起身形,神色癫狂,喃喃自语一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