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轻泊于钱塘江岸之时已是午后,乾隆便直接在龙舟上接见杭州当地官员,商讨军国大事。
晚膳前,小路子派人来传话,说是乾隆恩典,欲留几位重臣在龙舟上用膳,以表亲厚,让萧云不必等他。
萧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此等机会难得,她迅速换上了一袭江南女子的衣裳,披风轻轻搭在肩上,兜帽低垂,遮掩了那半张姣好的面容,一个飞身偷偷溜下了龙船。
踏上那熟悉又古朴的石板路,萧云瞬间被杭州的繁华和烟火气包围。这时一股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桂花糕独有的甜蜜与芬芳。
记忆中的那个摊位,依旧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只可惜不再是之前的姐姐了。
龙舟上
“皇上,今日孟知府特地安排了琵琶演奏,您可要……”福伦见时机正好,便出言推荐。
“是啊皇上,此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堪比国手。”孟知府也见缝插针介绍道。
小路子此时机敏地悄然靠近,轻声在乾隆耳边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刚刚下船了,往……”
乾隆示意小路子退下,随后说道:“朕略感疲惫,况且今日天色已晚,便送回去吧!”
孟知府闻言,面露难色,望向福伦,似有犹豫:“这……”
“孟知府,皇上舟车劳顿,那琵琶演奏还是暂且搁置,改日再议吧!”福伦眼见乾隆神色匆匆,便知此事有变,不宜操之过急。
“臣遵旨!”孟知府只好另做打算,只是如此便要倚靠令妃娘娘举荐了。
“臣等告退!”福伦最先行礼告退,随后身后几人也行礼告退。
乾隆等人退下后,亦赶忙吩咐小路子更衣,随后也快步下了龙舟。
夜色渐浓,灯火阑珊,各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吃完一碟桂花糖藕的萧云正欲融入这喧嚣之中,忽见一队官兵簇拥一顶轿子而过,声势浩大。
萧云远远望去发现是个女子,便直接问道身边的一个身着富贵的男子:“这位兄台,这是轿子里坐的是何人?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这可是夏盈盈姑娘,江南有名的乐妓清倌。”男子见她装扮,误以为是未出阁的少女,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虽身处风尘,却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身,宛若池中清莲,出淤泥而不染。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只为求其一见而不可得。最妙的是那手琵琶弹得哀怨缠绵啊!”
萧云见那男子描绘的有声有色,一定也是和这位夏盈盈姑娘把酒当歌过的人:“既然恬静淡然,那不知这位夏盈盈姑娘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游又是为何?”她不理解既然打造的是卖艺不卖身有气节的女子,那这次大肆渲染过街又是为何。
“你个小姑娘当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说到这里,男子压低了声音,“皇帝老爷巡游江南,那当地的知府不得好好孝敬孝敬皇上啊,谁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最爱江南女子啊?”
“这是杭州知府给皇上找的人?”萧云故作疑惑问道。
“我看你是姑娘家,我也就不怕和你明说了,这夏姑娘可是要送上龙船伺候皇上的。”那个人被萧云的语气吸引,便好为人师道,“谁知这皇帝老爷没那心,只得先抬回去,总不能留在龙船上过夜啊。不过这位夏姑娘迟早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是这样啊,多谢兄台解惑,叨扰了。”萧云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赶忙行礼道谢,随后消失在人群里。
萧云路过云卷云舒却并未直入,此事不完,她不能联系自己的人,否则即便将此人拿下,自己也会有嫌疑。
而且她解释不清为何自己可以提早几年就预判到此事,那不仅当年欣荣的事儿会被有心之人翻出,自己更会被当成妖孽。
尽管她已有所防备,但闻及此事,胸中仍不免燃起熊熊怒火。
蓦然间,桥上一位售卖走马灯的商贩映入眼帘,萧云不由自主地快步上桥,细细端详起一盏盏精致的走马灯。
她漫不经心的拿起其中一个雕刻兔子图案走马灯摆弄,脑海中回荡着刚刚那人的话语,提及皇上并无此意,只能送回去,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渐渐恢复了理智,心情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