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这点光,都不能举高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事啊!
然而沈乐自己,或者他附身的那个人,已经听话地放低了煤油灯。高一脚,低一脚,踩在草丛里,往山上去。
沈乐百忙中快速瞥了一眼,狭窄的山道上,大概有十几个人。衣衫单薄,打了七八个补丁,还有许多地方破破烂烂;
一大半人挎着枪,至于是什么枪,原谅沈乐不是军迷,只能看出有长枪,有短枪,仿佛,还有机枪?
摸摸腰间,他附身的这个人也配着枪,枪身短短的,仿佛是驳壳枪。再低下头,脚下踩着破烂的草鞋,绑腿杂七杂八打了好几个结,这穷的呀……
他到底穿进哪一段记忆里了?
沈乐低着头,紧跟队伍,快步向前。山路崎岖,高一脚低一脚,哪怕他附身的那个人已经很擅长走山路,都难免踉跄了好几次。
沈乐附在那个人身上,只觉得体虚气急,胃里火烧火燎,打鼓一样骨碌碌作响。心口砰砰乱跳,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如果这会儿是他自己在走,估计早就倒下去了——这会儿血糖多少?已经跌破警戒值了吧?
等等,这铜片又出新功能了?
不是旁观,不是鬼魂一样跟着飘,而是能附在某个人身上,实时连通那个人的五感?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觉得旁观就好——沈乐默默腹诽。然而他附身的那个人,还在拼命走,一声不吭地拼命走。
不但自己走,还伸开手臂,努力把小油灯举得远一点,帮前后同袍照路。
视野前方,一副担子晃晃悠悠,挑担子的人突然绊了一下,要往下摔倒,沈乐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小心!”
爬坡,下坡,趟水,从斜倒的树下钻过。茅草尖锐的叶子割在手臂上,一割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