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孩子容易么!不是焦虑,就是抑郁,要么就是叛逆。那孩子被逼着学二胡,学又学不好,学不好就挨打。在家天天哭,我天天哄,好容易哄好一个,一两天不看着,他家人把他折腾跳楼了?!”
啊这……
这……
沈乐一时无语。小木偶忽然跳了起来,丝线一甩,缠住他手腕:
“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
“去看看嘛!去看看嘛!就看一眼!我都陪他玩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又伤了,你带我去看看他嘛!”
“看看就看看,但是伱不能和他说话啊。”沈乐和他讲条件:
“不能说话,不能没有我操纵自己跳起来,不能随便乱动。总之,给我装得像一个普通木偶一样!”
“知道了!——我可会装了,放心!”
谈好条件,沈乐把小木偶装进背包里,摸了个n95口罩,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给警察石光兵发微信,要到了孩子的住院地址,一路打听着摸了过去。
进门诊大厅,转住院部,上电梯。沈乐紧紧背包,一手拎着一小箱牛奶,另一手从脖子上摘下那枚铜片,把红线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假装那是一个手链:
“可以的话,拜托你治好他啊……如果治好他太惊世骇俗的话,咱们偷偷的,治好他的脊椎神经,让他不要瘫痪?拜托拜托了啊!这次修复木偶,拿到的所有能量,全给你用!”
铜片安安静静,既不发烫,也不震动,就像是一块普通铜片似的。沈乐顺着房间号一路找去,推开病房门,三张病床并列排开,一张空着,一张躺着个老人,靠窗那一张上面,昏昏沉沉地睡着个十来岁的孩子,两条腿包满纱布,高高吊起。
孩子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低头坐着,不断抹泪。抹几下眼泪,又欠身看看孩子,用棉签蘸了水抹抹孩子嘴唇,再起身看一眼挂的水还有多少。沈乐踮着脚尖悄然走进去,小声询问:
“请问,是张子涵小朋友的家长吗?”
“啊,我是,我是!”中年妇人猛然惊起。看到沈乐,她茫然了一下,又探头往沈乐后面看看:
“请问您是……”
“前几天我在楼下,看到你们家孩子坠楼,心里不安,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沈乐抢步上前,把牛奶放在床边,转向床头:
“孩子怎么样了?”
“啊……”中年妇人微微一惊,眼神抬向天花板,分明是在思索。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是您!就是那天喊着不要搬动孩子,不要给他翻身的那一位!”她快走两步,双手握住沈乐右手,深深鞠躬:
“多谢您了!本来早就该找您道谢,可这几天,一直乱糟糟的……”
“没事没事。”沈乐拍拍她手,以作安慰,然后上前一步,俯身拉住孩子的手。左手一抖,那枚铜片已经含在手心,偷偷贴在男孩没挂水的那只手上:
“灵验啊,一定要灵验啊!”他在心里不断祈求着铜片:
“咱们不求治好他,直接治好,也太惊世骇俗了。把脊柱神经接好就行,让孩子不用瘫痪就可以,求求你了!”
掌心微微一震,热流涌动。这一瞬间,他觉得脚下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铜片连带着抽了出去。须臾,就看见孩子睁开眼睛,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我好疼!好疼!”
“涵涵不哭!”中年妇人见儿子睁眼,哪里还顾得上沈乐,直接扑了上去:
“哪里疼?告诉妈妈,哪里疼?”
“妈妈我腿疼!我腿好疼啊!”
一瞬间,中年妇人整个人晃了两晃,闭眼好久才睁开来,眼泪已经簌簌而下。她捧着儿子的脸,抚摸几下,转身冲了出去:
“医生!医生!我儿子说他腿疼!他腿疼了!他腿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