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实在不行,他心生歹念,想要找个妓女,搜集完颜康的精子,将那数十亿份可能拯救大宋的英雄们一并砸在剑柄上面。
这大约与游戏玩家寻找BUG时的想法相同,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目的,单纯好奇有何变化。
他放纵自己想象力,倒是接了一段:玄铁重剑开始发光,接受自己的命定之主。经年之后,江湖上传闻有无主的妖剑魔剑消息,人说那剑会凭空飞驰,如有生命般自行伤人。有心人方知,剑柄上粘着一粒活力满满的精子……哎呦太乐了。
鹿尘正自胡思乱想时,耳朵一动,却听到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马蹄声急,传来叮叮叮声,代表打有马蹄铁,是军马一类。但马上来人武功低微,呼吸明显,只在后天五六品。
鹿尘的精神先紧张,后又舒缓。一松一弛间,他笑自己不知不觉,已成了黑道大佬心态,武功五六品什么时候算是武功低微了?
侧头看去,风雪席卷,时而将茶肆帘子掀起。那伙人入了视野,鹿尘这才发现来人是真正的黑道大佬。
这不需要多想,一眼即可看出来。那是一伙彪形大汉,大约十七八人,为首的一个高大魁梧,面色冷酷,在冰天雪地里身着无袖单衣,并敞开胸怀,露出鼓胀胸肌,可见横练功夫有成。
但最让人印象深刻之处,在于他肌肤上一团团、一簇簇花绣,有凤凰孔雀、玉龙猛虎,几乎遍布他双臂、胸口、腰腹,处处爪牙,寸寸羽鳞,随动作而起落变化,令人移不开眼睛。
除此之外,腰间还配一柄大刀,看着十分有气势。
他如此拉风一个男人,领众人纵马而来,声势骇人,隔着十丈便吸引众人目光。在大约五六丈位置,勒马停驻,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带一众满面凶悍戾气的大汉进了茶肆。
他们是进来了,却没有坐下喝茶的打算。
为首那遍体花绣的男人站定门口,目光四下一扫,大喝道,“谁是李三权?”
他这般直截了当,口吻甚不客气,再配上这凶神恶煞模样,谁听了也害怕。休说正主本身,单是姓李的也心慌,名字带三的也一紧。
茶肆里静了一静,似乎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鹿尘左首位置,一个皮肤黝黑、身高体壮的青年,一咬牙站了出来,“是我,我就是李三权。”
这显然也是个乡间青壮,有些体魄,但遇上这伙人,就是小巫见大巫。鹿尘这位置,看见他双手握紧了成拳头模样,攒得咯吱咯吱作响,可想其紧张害怕。
那领头的“大佬”目光一横,扫了李三权一眼,“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李三权道,“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东边来的山大王,唤作‘断金刀’耿平的便是。你武功盖世,称霸一方,与官府对立,谁不知道?”
武功盖世……鹿尘挑了挑眉,干净抓起茶杯咕噜咕噜喝茶,要不然会笑出来的。
事实证明,大佬也喜欢被人捧。耿平似乎十分受用,面露笑意,“你区区一个村野樵夫,倒会说些漂亮话。你可知道,我们为何找上你?”
李三权愤愤道,“无非是给杆子出头,他有个兄弟待在你们山中,我教训了他,你便要找我麻烦,是也不是?”
耿平笑意渐渐转冷,一张脸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你既知道了这些,还敢对他动手?”
李三权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去。
旁人皆以为他万分害怕,不敢回答,只有鹿尘发现他双拳不颤抖了,他低下头并非害怕,而是愤怒,愤怒到无以复加、忍无可忍。
终于,李三权猛然抬头,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怒道,“什么敢不敢的,那兔崽子污了人家寡妇刘身子,害得人家母女一起吊死,我只打他一顿,又待怎地!?他娘的,公道自在人心,老子做这桩事情,人人叫好,你居然问我敢不敢?我倒想问问你,我凭什么不敢,我为什么不敢?”
他狂态大发,叫四下里平头百姓无不目瞪口呆,才知晓这是个血性汉子,年纪轻轻,天不怕地不怕,谁也逼迫不得。
耿平却没被吓住,而是四下看去,“在场诸位,听得清楚了吗?”
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耿平刚说完话,鹿尘站了起来,“我听清楚了,似乎是你们错了。”
这话一出,茶肆又是一静,人人侧目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经木属九阴梳理,鹿尘炼体至脏腑,更兼内功有成,已从外表上看不出修行痕迹,除肌肤好些,神色从容,几乎和普通人一般。在旁人眼中,那李三权至少还算个强壮青年,有些底气、脾气,皆不出奇,他却是个柔弱少年,不知死活的程度显然更高。
连李三权自己也一愣,看向鹿尘,结结巴巴说,“兄弟你……哎……你……”
耿平没去管这憨直家伙,眯起眼睛看鹿尘,“哦,似乎?”
鹿尘解释道,“似乎的意思,是我毕竟没有亲历此事。没有亲历过的事情,便没办法妄下判断,也许其中别有内情。但无论你们是否错了,这位李兄话粗理不粗,说得极为不错。”
耿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得不错?”他一大笑,身后十来个汉子一同大笑起来。
笑声如雷滚过茶肆,吓得人人自危,均悄然往边上靠去,生怕这笑声一止,立刻开始火并——严格来说,那称不上火并,那绝对是一场虐杀。
李三权也紧张起来,俯下身子,像头小犬般盯着耿平。他也有打架斗殴经验,知道动手之前,看别人肩膀便可推算出下一步动作。但迄今为止,这一招没对武者用过,更遑论“武功盖世”的耿平。
耿平笑声一止,终于也动了。但他不是冲向两人,也不是拔出他腰间那柄骇人大刀,而是举起双手,轻轻拍了拍。
他说,“他说的确实不错,你说的也不差。”
两个大汉掀开帘子,冲入茶肆之外,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一次,他们带来了个被绑着的人,这人又高又瘦,像根竹竿儿。两人把那人丢在茶肆中央,那人昏厥不醒,已如一条死鱼。
李三权看了,不由大吃一惊,“他怎么……”
“没错,这是你们村的许渠,也就是你口中的‘杆子’。但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耿平走上前去,“他假借我等名头,败坏我辈名气,实在可恶。李兄弟,此番过来寻你,其实只为了拿他以正视听,好叫乡里乡亲知晓真相。”
说话间,见众人半信半疑,也早有预料,一刀拔出,划破杆子身上绳索,又狠狠踹他几脚,“狗东西,给我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