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棠脸色黯然几分,开始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说,“你爸爸生了这么一个病,他人也挺遭罪的,自己也想早日解脱吧。其实这样也好,也不会再拖累你了。”
鹿子初知道,当初因为赵小棠进门一事,鹿正义一直颇有微词。
赵小棠自然看出来了,也对他有怨气,结婚以来,在他面前总是爸爸长爸爸短的,可是背着人又是这样一个截然反差的态度。
不仅如此,她还选了一个无比刺耳的字眼儿,你爸爸。不是咱爸,而是你爸爸。
要钱的时候,那就是亲爹。不要钱的时候,才是你爸爸。
以前,鹿子初宠着她,只认为她任性,遇到了也不计较,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经了这么大一遭,他看透了,看清了,想明白了。这个时候就变得无比敏感了。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扎到了他的死穴,人也就心寒无比,“赵小棠,我爸——他死了!”
赵小棠看他这样,无比莫名其妙,“我知道啊。你刚才说了。”
鹿子初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一些什么。他能说什么呢?赵小棠是他一意孤行要娶的。也是因了自己,鹿正义才和那样一群无耻之徒成为了亲家。
赵小棠换好了衣服,转了一个圈,满脸讨好问,“老公,我新买的,好看吗?香奈儿的最新款,才五万块钱。”
红色的裙子,无比扎眼,像是一抹恶心人的蚊子血。
现在两个人是什么困境,她难道不知道吗?还跟以前一样大手大脚,五万块钱买一条裙子?!
更严重的是,鹿正义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公公,眼下他尸骨未寒,她这个儿媳妇竟然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
白月光在这一刻变成了白炽灯,恶俗的让人心里发堵。
鹿子初有千言万语想要发作。可是最终,他无力摆了摆手。
赵小棠来抱了抱他,“不吻别吗?”
鹿子初扭过了头,她的唇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然后她就拉着箱子,拿了那张卡,带着他们的儿子走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她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由近及远。
她走了。
不仅走了,还拿了他鹿子初最后的钱。
而鹿子初为什么把钱给她都带走?
一方面,他在用这钱试探她对自己的态度。鹿子初不排斥赵小棠喜欢他的钱。钱么,谁不喜欢?他自己本身都喜欢,还不允许别人喜欢?他只是不能接受她对自己的钱有一百分的喜欢,对自己却没有半分的爱意。
二来,再怎么说赵小棠带走的还有他们的儿子。他再落魄,又怎么能受得了他们娘儿俩在国外吃苦呢。
所以,仅剩下的钱还是给了。可鉴于第一个原因,心里就冷嗖嗖、空落落的。
鹿子初坐在房间里。从晚上坐到了次日的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陆子初的手机收到了信息。
当他看到那条信息时,他如坠冰窟。
鹿子初本来还以为是赵小棠落地以后的报平安信息。不曾想竟然是她委托律师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一份DNA的鉴定结果。上面显示,鹿子初与他们的唯一的儿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当夜,鹿子初提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鹿正义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爬上了高架桥。
他的目的很明确,准备从上面跳下去,结束这可有可无的人生。
可是当他把一瓶酒灌下去的时候,他又不想死了,主要是下面的金水河又黑又臭。别说跳进去把自己的人生给洗清了,就是他这尸体都得被泡的比硫化氢还臭。
于是他起身,想要从高架桥上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的原因,脚下一滑,他就倒栽葱一样直直朝着金水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