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五见他这样子,也颇为不放心,他赶忙对门外道:“来来来,赶快来俩人伺候周将军沐浴,然后再给人抬床上去!”
一声吆喝,走进来两个军卒开始帮忙。
这次周正并未拒绝,没办法,实在是太累了。
洗了两大桶水,将身上的泥垢冲洗干净之后,周正仰头便躺到了床上睡了过去。
黄耳营内,当得知单枪匹马在城外将辽军杀的人仰马翻的人是周正后,所有的军卒都兴奋了起来。
自从周正在镇北关城下一穿九之后,整个镇北关对他的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加上他又是从低层军卒被提拔起来的,所以绝大多数镇北关军卒都对他崇敬有加。
现在,他来到城内,所以,原本因为被围困而士气低迷的士兵们,全都兴奋起来。
大有等周正醒来,便跟着周正大干一场的架势。
另一边,萧渊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自己几千人马,竟让一人从军阵之中杀了个来回。
他们这些人,竟没拦住,还让对方进入城中。
如此荒谬的事情,若非亲眼所见,萧渊根本不敢相信。
“此人究竟是谁?”
大营内,萧渊麾下的将官们一个个默不作声,皆不敢言语。
萧渊见状更气了,他站起身来一边在营内踱步一边骂道:“一群废物,让人单枪匹马在军阵之中来回冲杀,到最后,竟连对手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丢人!丢死人了!”
现在的萧渊,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攻城不利还能找理由推脱,而让人单枪匹马将军阵搅乱的事情,他是一点理由都找不到。
他能骂自己手下废物,耶律宏图更加能骂他废物。
如今,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在这则消息传到耶律宏图耳朵里之前,攻下黄耳营,戴罪立功。
而依照计划,耶律飞大概晚上就会来到这,到时候自己的指挥权就要交出去,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
想到这,萧渊心头也是一动。
知耻而后勇,如果能借此激发这些人的斗志,倒也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于是,萧渊当即道:“好了,仗打成这个样子,依我看,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空耗了,大家现在立刻回营收拾东西,明日咱们便撤回镇北关。”
“到时候,太师要杀要剐,咱们听着便是了!”
说罢,萧渊便要离去。
这下,那些军官们纷纷坐不住了。
“将军,不能就这么回去,那人如此嚣张,若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死不死倒是无所谓,我大辽的颜面怕是要扫地了!”
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反对就此离去。
其实,这话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和面子相比,还是性命更加重要,如果此时耶律宏图下达敕令,免去他们这些人的罪责,让他们回镇北关,估计这些人早打包走人了。
只可惜,耶律宏图是不会下达这种敕令的,以这些人的工作效率,若真回到镇北关,估计砍头都是轻的,弄不好要五牛分尸。
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拼一把,哪怕所付出的代价,是别人的生命。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辽人虽然不认识太上老君,但也知道这个道理。
眼见手下们全都反对,萧渊也就坡下驴道:“不想走?那你们想怎么办?”
“难道,你们觉得,就凭你们这些废物,还真能攻下黄耳营?”
这话就有点侮辱人了,虽说这几日俺们表现不佳,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大辽精锐,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着实有些坐不住。
终于,有一名大汉站了出来:“将军,此言差矣,我等攻城不利,皆因心力不齐。”
“如今,遭此大辱,我相信,众位同僚能够全力以赴,攻下这座城池,如何?”
大汉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不错,之前我们确实互相猜忌,现在被人如此羞辱,我等也无需顾忌其他了,拆了这城池,宰了那王八蛋再说!”
“对!拆了城池,宰了那王八蛋!”
寥寥几句,萧渊麾下的一众军官便激动了起来。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萧渊当即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传令下去,稍后攻城,先登城者,赏银一千两!”
“击杀那名手持铁枪的将官者,赏银三千两!”
两句话说完,在场的所有军官全都瞪圆了双眼,那眼睛里皆是一片金光。
辽军虽然以抢劫为生,平日里也见过不少金银珠宝之类的。
但他们也只有在抢劫富庶城池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些,而且所获得的财物,要有一部分交给各级军官。
真正落到军卒手里的钱,并没有多少。
而这一千两、三千两的赏银,是不打折扣的,只要能拿到这笔赏银,后半辈子完全就不用愁了。
于是,一众军官纷纷道:“好!我们这就呼唤手下再次攻城!”
说罢,一众将官迅速四散而去。
萧渊也兴奋起来,这些年来,他跟着耶律宏图,虽说也算是兢兢业业,但却战绩平平,没什么太大的功劳。
这次如果能在耶律飞到来之前,啃下这块硬骨头,他也算是能显摆显摆了吧。
鸡鸣驿。
作为链接镇北关和内地的重要驿站,这里已然发展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平日里,这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而现在,这里却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大火焚烧过的焦黑痕迹,还有许多倒在地上的尸体。
鲜血在土地上流淌,招来了数不清的蚊蝇围绕,恶臭的气味让人头晕眼花,几欲昏厥。
当然,这对耶律飞来说,确实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看着前方的一片山脉道:“那里应该就是雁荡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