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看着这些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不是的,我一定会回寻仙门,将此事弄清楚。”
“是吗?”有人阴恻恻地追问:“这些事情发生在寻仙门,你敢说你父亲与此事无关?你敢说,你没有一走了之的念头?”
“我、我……”凌远不断往后退,仓皇的神色泄露了潜藏的心虚。
那人继续逼问:“拿到无愧剑的那一天,你曾说‘生而为人,应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亲朋,无愧于本心’,这句话,你现在做到了吗?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
“你、你只是个幻象!少在这边胡说八道了!”
凌远外厉内荏地吼道,手中无愧剑一划,眼前身影陡然消散,其他人也随之消失,被留下的凌远却心绪难平,执剑的手都在发抖。
“凌远。”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凌远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他的娘亲。
女子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模糊而遥远,但凌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凌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既有思念也有恐惧,他知道,这只是幻象,却控制不了前进的脚步。
然而,当凌远终于走到娘亲面前时,却发现她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问:“凌远,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要做一个好人,永远不要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凌远张开嘴,想要呼唤,想要解释,却只是说了句,“我记得的。”
“那你做到了吗?”
“我……”
凌远想说,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忘,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人,只是、只是——你为何总是要让我去恨父亲呢?
明明,他是我的父亲啊!
这句疑问,少时不敢问,如今却是无人可以回答。
又有一人出现在凌远身后,唤他:“平安。”
凌远身形蓦然一顿,这世上会叫他这个名字的人唯有一人——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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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为什么娘亲叫我凌远,你却叫我平安啊?”
还是孩童的凌远拽着凌长久的裤子,疑惑地看着他。
与凌远长得有七分像的凌长久面容更加刚硬,不怒自威,此刻在看着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不点时,眼神却罕见的柔和了些。
“平安是我为你起的小名,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以后只要记得自己叫凌远就行。”
“那……平安是什么意思啊,爹爹?”
凌长久伸出手揉了揉凌远的头,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自己的珍宝。
“平安,是希望你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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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倏然远去,凌远转过身,看到的是印象中那个温柔不在、冷酷异常的凌长老。
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他的脸上,最后酿成一句决裂的话语,“凌平安,从今往后,你给我待在孤山小院里,无令不得离开。”
自那之后的七年里,凌远再也没有私下里见过凌长久,“平安”这个称呼更是彻底成为过去的陪葬品。
纵使知道是幻象,凌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深埋心中的问题,“娘亲究竟为何这么恨你?欢喜苑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又或者,从始至终,你根本就是默认华仙的所作所为?!”
这个问题,幻象自然答不出来,他只是顺应着凌远心中的答案,说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啊,我怎会不知?
我又怎能不知啊?!
娘亲一生被困在寻仙门里不得脱身,临终之际仍是愤恨不已,诅咒着父亲!
父亲作为执掌真言神殿的店主,主管戒律与刑罚,欢喜苑之事又怎可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