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问我,你的人生如何?
我想也不用想,实在烂透了!
我是个孤儿。
记得那年家乡发大水,爹娘带着我和弟弟逃荒。
一路十室九空,饿殍遍野,甚者,易子而食。
那夜,我记得月亮特别大,特别圆,月光从破庙的屋顶露下来,显的庙里很亮很亮。
我已经饿的起不来身,躺在地上,像条苟延残喘的死狗。
那是一股奇异的香味,从我看不到的角落里传来。
很香很香,那是前所未闻的香味。
“娘……”我气若游丝。
“吧唧吧唧……“像是野狗在分食。
不知过了多久,我娘和我爹灌了我一碗肉汤。
那肉汤特别香,汤里的肉入口即化……
意识模糊间,我听到我爹说:这个别饿死了,他还得给俺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像是在对我说,也像是在对娘说。
等我有力气可以跟爹娘重新上路时,我发现弟弟不见了……
我问爹娘,弟弟呢?
娘别过脸抹泪,脸色蜡黄,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长叹一声。
弟弟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又开始挨饿。
忽然有一日,我娘瘸了,大腿流血不止,浸透衣衫。
爹给了我一块煮好的肉,很香,我给娘吃,爹却给了我一巴掌。
三天后,娘血流而亡。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和爹都有食物吃。
爹做了很多肉干。
我们靠着爹做的干粮来到常州,然而常州城守派兵驱赶难民,杀了好几个,我和爹只能继续南下。
很快,干粮没了。
那夜,月亮,又大又圆,像我曾经吃过的月饼。
我饿的奄奄一息,我爹哭着对我说对不起,儿子没了,还能再生,但是他不能死。
他把我的衣服脱了,像牲口一样绑住手脚,扔进锅里,旁边还围着三四个男人,眼睛冒着绿光,像是路边吃尸体的野狗。
水渐渐温热,我难过地闭上眼。
是了,弟弟被吃了,娘被吃了,该轮到我了……
然后,老套路,命不该绝。
一个男人从天而降,把我从锅里捞出来。
他是上一任的噩梦头领。
他杀了那几个男人,包括我爹。
我窝在他怀里,看着头颅分家的亲爹,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后来,他把带进噩梦。
等我十岁时便和其他孤儿一同进入斗兽场。
后来我活下来,杀死排行第十的杀手,顶替他的位置,做了第十。
其实他是我师父。
你看,我吃了我弟弟和娘,爹死了连眼泪也没有,还杀了对我有养育之恩的师父,难道不是烂人一个?
我是烂人,只要给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对我来说只要能吃饱饭,杀人和卖包子没什么区别!
所有同伴,呸!他们也是烂人,其中老六是个最恶心的大烂人!
假模假式假正经。
他是半路出家加入噩梦的。还定下三不杀,什么老弱妇孺不杀?什么忠臣良将不杀?什么善人儒商不杀?
啊呸!都当杀手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江湖侠客!
我知道老大对他很头疼,毕竟噩梦是开门做生意的。
于是我决定刺杀他,可这烂人比我厉害,反而差点杀了我,老大知道后震怒,踹断我三根肋骨。
那一年,我都没能下床。
也是那年冬天,旧老大死了,新老大上位。
那是一个好看不得了的男人,比大周青楼红馆的头牌还要好看。
我喜欢女人,最讨厌断袖,可却喜欢他。
新老大是个浪荡子也是个财迷,
浪荡到荤素不忌,男女都行。
财迷到只要给钱,他都能睡。
我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想睡他一晚,结果又被打断两根肋骨。
老三给我医治时,告诉我老大只在上面。
……算啦,真是个大烂人,赶紧得花柳死去吧!
之后,老大总是对我不假辞色,处处压榨我。
明知道我与老六有仇,还让我们二人一同出任务。
那次任务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次,直接让我无欲无求。
那是一个大肚婆,长的奇丑无比,(田园园:你找死!)听说是孟长辉的正妻。
虽然不明白他眼睛有什么毛病,可这女人却很识时务。
一路上让往东绝不往西,让睡觉绝不睁眼,还爱听我吹牛,听话的让人心生喜欢。
任务也很简单,在八月十五之前送到肃州就行。
后来,我才发现这女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听话,经常明里暗里挑拨我和老六的关系。
可她不知道,我打不过老六,要是能打过早就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六!
路上,老六这大烂人还给这女人煮安胎药,不光他自己煮还让我煮,我要是不愿意立刻就是几拳。
艰难的一路,饱受折磨的一路。
那日下大雨,我们在一家猎户借宿。
猎户的娘子很漂亮,白白净净,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六和猎户出门,孤男寡女,我一时没忍住。
那大肚婆竟然还阻拦我,要不是老六那烂人警告我不能对她动手,否则我早就揍的她爬不起来。
半夜,愚蠢的猎户给我们下迷药,想必是东窗事发。
我杀了那猎户,拽着他的娘子去行乐。
然而,这女子竟然随身带着刀,趁我不备一刀把我的快乐源泉给割了下来!!
啊啊啊啊!烂人!大烂人!
我掐死了那女人,可我的宝贝却永远没了!!
我再也不是男人了!!!
没想到,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老六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对我施以援手,虽然花光我所有的积蓄!
那个假装很听话的大肚婆趁乱逃了。
最后,我的命保住了,那女人不见踪影,一同不见的还有老六。
我对老大说,他们二人有了私情,私奔去了,结果又被他狠狠打了一顿!
臭烂人!!老六逃了,关我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老六消失的原因,这个大烂人没杀我。
想想也是,我毕竟也算是个人才。
不过这大烂人把我留在身边,每天不是看他和别人在各种晃啊晃,就是照顾他的小崽子。
这个小崽子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说是他儿子,长的不像他。
八成是他的姘头弄出的野种。
不过我不敢怠慢,这小崽子若没意外,应该是下一任噩梦头领。
他真是个变态啊,明明富可敌国,还去青楼卖唱卖身。
看着他搂着男人寻欢作乐,我只能骂他一句烂人。
那日冬至,这烂人还给我和他的小崽子包饺子,很香,我吃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