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来了,跟我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芃芃对他招招手,笑靥如花。
钱库库却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吓得小脸一白,迅速地躲到田园园身后。
他在钱家是万般宠爱集一身的大少爷,是他祖父的心肝肉疙瘩,可在孟芃芃这里就是不听话、犟嘴、和她对着干需要狠狠调教的小弟,还是取之不尽的钱袋,他怎么敢单独同她相处……
田园园没看到两个孩子的暗潮汹涌,对呆站在一旁的大壮招招手。
这几日,小家伙食欲不错,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男孩一长开,越发像他那远在京城的亲爹!
“娘。”大壮唤了一声,挽住她的胳膊。
“吃肉包吗?”
他摇摇头,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饱,吃饱啦。”
“走,和娘一起去看弟弟。”
“嗯,弟弟生病。”
忽地,芃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大哥快来!去城南!”
“来了!妹妹我来了。”大壮立刻松开娘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向妹妹跑去。
接着门口传来钱库库的呼救声:“姑姑,救我!”只一声便没了声音。
田园园闻声望去,只看到一片衣角,芃芃探出头,嫣然一笑:“娘,我们出去玩啦!”说完,便没了影。
田园园哑然:“……”
“为何叫钱库库?”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随即孟长辉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出来,目露不解。
田园园看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忽地打了个冷颤,“太阳底下你也能出来?”
“嗯,不过不舒服。”孟长辉再次询问:“他的名字谁取的?”
钱库库?着实荒诞。
田园园笑:“他爷爷。”
他爷爷叫满仓,爹叫富贵,所以叫钱库库有什么问题,谁让人家有银子呢。
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田园园侧头看他:“你赶紧走吧,孩子眼睛干净,你别吓着他了。”
孟长辉颌首,随即隐去。
这时,高远推门而入,疑惑地看着她:“咦?园园姐,你在跟谁说话。”
“自言自语罢了。走吧,叫你来看孩子,你倒是和陈老九说起个没完。”
“这大清早的,不知道常夫人是否梳洗,若是直接过来有些唐突。”
两人说着话向正屋走去,沈宛静家的院子里有棵梧桐树,茂盛如盖,蒲扇大的树叶黄如锈,地上零零散散落着几片,树下有套石桌石椅,上面也有几片黄叶。
“宛静?方便吗?我和小远进来了?”田园园在门外问。
片刻后,常明推开房门,见到二人温和一笑:“请进。”
二人先后进去走入外堂,高瞻在外堂等着,田园园则闪身进了内堂。
青娘也在,正和沈宛静低声说话,见到她来,笑道:“你怎么舍得起来了?”
田园园见两人神色松快,想必孩子没什么大碍,也松了一口气,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孩子极易夭折。
“孩子没事吧?”
“没事,烧退了。”沈宛静侧开些露出床上酣睡的孩子。
“宛静,小远来了!”常明在外堂叫了一声。
沈宛静起身:“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避讳。”
下一刻,高远与常明进来。田园园与青娘起身向外堂走去。
门外天高云淡,微冷的风轻轻拂来,倒有了秋的冷意。
青娘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田园园的胳膊,“海纳说有人托他带东西回来,说是给你的。”
“谁送的?”田园园小心地扶着她,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根本看不到脚下的路。
“他没说。”
“行,等他醒来再说。”
昨日几人喝的多,想来海纳还睡着。
两人在石桌坐下,青娘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知道她说的是南庸州,田园园侧头看她,眼神温柔:“等过了下元节再去。”
下元节,农历十月十五,又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祭奠逝去之人。
孟长辉与高瞻,她都得祭奠一番。
青娘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
“斯人已逝,不必介怀。”田园园倒是看得开,笑道:“早晚而已。”
“你呀,又说这不吉利的话。”青娘嗔道。
田园园将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你快生了,怎么也得等你满月再走。”
“我不妨事。倒是你,正值青春,整日倒是像个知天命的老太婆,没点活气!”青娘抓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你变了很多。”
以前她是活泼的,向上的,不屈不挠的,眼神明亮,整个人都绷着一股百折不屈的狠劲,而今这股劲已经消失殆尽,从里到外透出几分知天命的沧桑,眼中的笑温和如春风,再无往日的棱角锋芒。
以前的她与现在的她,青娘也说不出哪个更好,只知道如今的她,总觉得令人可怜。
见她眼圈犯红就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田园园笑着宽慰她:“你瞧你,我现在过得不是好好的,对于我来说银子比男人可靠多啦!”
“待孩子大了,你身边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你说陈老九一直未曾成亲…会不会是一直在等你?”青娘抬眼看她。
他们二人相识多年,说不定陈老九对田园园有情,故而不曾成亲。
田园园哈哈一笑:“乱点鸳鸯谱!陈老九那厮……”
“我怎么了?!”门被推开,陈老九探出欠揍的脸,不悦地盯着田园园:“老田,你不地道,背后说我坏话呢?”说罢,还白了她一眼。
“你瞧他像是对我有情的样子吗?”田园园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二人认识这么多年,陈老九这家伙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
陈老九疑惑地看着不停傻笑的田园园,嘀咕道:“笑,笑,小心下巴笑脱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田园园不甘示弱地回嘴。
看着二人,青娘叹口气,摇摇头。算她什么也没说。
人生在世,不求轰轰烈烈,平平淡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