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不合，但感情反而比寻常同学要深一些，也更加了解对方。

嚣张恣意的顾少爷，心思干净的顾少爷.....

不该变成这样。

张黎对唐姝说了两句，率先离开。

经过顾池栖的时候，他停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报应不到你那儿去....会有人来还。”

留下这么一句，他拉着千明夜，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带走了最后一丝声响。

顶楼是贵宾区，本来就清净，偌大的走廊和电梯厅，只能听到顾池栖压抑的、如困兽般的呼吸。

唐姝缓缓走过去。

*

“顾池栖，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唐姝在轮椅前俯身，将顾池栖的脸抱在胸口。

不敢用力，怕压到他头、脸上的伤，只敢用手指轻轻摩挲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顾池栖一直紧闭的眼睛，溢出了眼泪。

终于沙哑着开口，晦涩的令人心酸。

“让你看着我这个鬼样子，我不如直接死了。”

“栖哥哥，想把我气走呀？”

唐姝松开他，弯下腰去，一点一点的亲他。

亲他的眼睛、鼻梁、和紧咬的唇。

顾池栖终于睁开眼睛，双眼血红。

他再次别开自己的脸，看向左边。

唐姝追过去，继续亲他。

顾池栖脖子上的血管都冒了起来，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里忽然划过一丝绝望，当着唐姝的面，扯掉了盖在身上的毯子。

唐姝低头看去，顾池栖的右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

病号服的半截裤管压在大腿下，膝盖处的纱布还沁着血。

“唐姝，我废了！你走吧，我求你了！....”

他哭着让唐姝离开，将残缺的自己故意露给她看。

从前死缠烂打叫老婆，叫宝贝的顾池栖；

被唐姝嫌弃生涩踹下床、也笑着爬上去的顾池栖；

就算看到她和张黎在一起，也不服输，想要一个公平机会的顾池栖.....

彻底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他拉着唐姝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右腿膝盖上，死死的往下压，

“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姝姝....”

“我求你走。”

*

唐姝心脏好疼。

她原以为对顾池栖没动真感情，原来不是。

这么好的少年，这么热烈纯粹的爱，就算她是木头，也早已经被潜移默化的打动了。

“不走，不会把你扔掉的。”

“栖哥哥别怕，一条腿而已，不影响你给我的东西。”

“顾池栖，我没有告诉你吗？你是最有用的。”

她在男人腿边蹲下来，再一次仰头去亲他。

这次，温柔的撬开了他的唇。

有耐心的，一点一点，吻进面前这颗脆弱敏感的内心。

饶是如此，顾池栖依旧一直都没有回应。

唐姝站起来，像平时一样，不满的嗔了他一眼。

随即站到轮椅后面，推着他往病房走。

“医生都在里面等你好久了，千明夜也是的，怎么可以带你偷偷出去，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不管她说什么，顾池栖都没有回应。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