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哎了一声，走了进去。

城东是平民的居住区，到处都是各式各样低矮的小房子。

陈川与陈伯的家是有两间房的小院子。陈川没有进正屋，而是吱呀一声推开了西屋的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些昏暗，陈川站在屋子里适应了一下才继续往里走，他熟练地躲开地上杂七杂八摆的东西，往屋子最里头的桌子走去。

那桌上摆着个牌位，上写秦穆颜之灵位六个字，旁边摆了两根蜡烛，前面还有个香炉和一把香，香炉里头的香已经燃到底了。

陈川从旁边取了香，在蜡烛上点燃，摇熄火焰，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将飘着烟的香插进了香炉里。

上完香，陈川才到正屋里去。

走进正屋，旁边还有两个小屋，正是陈伯跟陈川歇息的地方，陈伯就住在右手边的那屋子里。

“爷爷，咱搬到师傅那儿不行么？”

陈川进门时，陈伯正坐在床上咳嗽，陈川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嘴里劝着：“你这样一个人在家里边，让我怎么放心啊。”

“人老了，有个病啊灾啊很正常，别担心。”陈伯喘了口气，安慰着陈川。

“您老就当宽我的心，搬过去不行么？”

“老了老了，不想折腾了，这最后一口气，怎么也得在家里咽。”

“爷爷，您又胡说八道，您老能长命百岁呢。”陈川叹了口气，每回都劝，每回都劝不动。陈伯犟起来，是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给你秦姑姑上香了么？”陈伯老了，脑子也有些记不住事，上香这个事，一天得问个三四遍才放心。

“上过香了，您放心吧，爷爷。”

“你秦姑姑是个好姑娘，就是命不好，死得早。”陈伯叹息着，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陈川一边听着，一边给老人整了整靠在背后的被子，让老人靠的舒服些。

“阿川，这一转眼你都十六了，大孩子了。”陈伯拽着陈川伸过来的胳膊，“爷爷没本事，不能送你念书，还得靠你养着。”

“爷爷，我不想念书，我想练武，以后像师傅一样开武馆，让您跟我过好日子。”陈川把陈伯颤颤巍巍的手放进被子里，给他盖好，“爷爷，您歇着，我去煮饭去。”

出了门的陈川，抹了把眼睛，往厨房走去。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连来的大夫都委婉地提过让陈川提前准备老人的身后事了。

陈川小的时候，陈伯的身体还很硬朗。六十多岁的老人，还能背着小小的陈川，让陈川在他脖子上骑大马。陈川就在陈伯近似溺爱的关爱下，一天天长大。

长大后懂了事的陈川，经常听人家说，他是个孤儿如何如何，他哭着跑去问陈伯，陈伯也不瞒他，将他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小小的陈川那时候还听不懂，只能听懂陈伯说：“爷爷老了，以后只有你陪着爷爷了。”他在心里想，自己是孤儿，爷爷也是一个人，爷爷还对他这么好，他得好好陪着爷爷。

那时候，陈伯就是陈川眼里永远不会倒的，可以依靠的大山。

后来。陈川眼里如山一样的人，有一天突然就倒下去了。

陈伯是被一块儿走商的人用马车拉回来的。同行的人说，陈伯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倒了下去。陈川请大夫来看，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陈伯老了，经不起劳累，得好好养着。

从那以后，小小的陈川就在王云山的照顾下，担负起了自己跟爷爷的生活。

在陈伯说来，就是他苟延残喘的活到了今日，还有个孝顺的孙子，就是明天咽气，他也活够本了。

陈川每回听他这么说，心里就酸，他想着以后他一定要做个有大本事的人，让爷爷骄傲。

陈川很快做好了晚饭，手艺不怎么样，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他将饭菜端到了屋子里，扶陈伯从床上起来，坐到桌边吃起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他扶着陈伯躺下，自己也歇息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不亮，陈川就起了床，把早饭悄悄地放到了陈伯的屋里，又在厨房给陈伯留了午饭，就往云府去了。

到了云府，王云山的徒弟们已经开始练拳了，陈川跟王云山打了个招呼，站在了最后，也开始练拳。

练拳的时间总是枯燥的，陈川一边练，一边想着自己练成了绝世神功，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成了号令江湖的大英雄。

谁年轻时候还没有个拯救世界的梦想呢？陈川就在自己的英雄幻想中，将王云山教的基础拳法打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练拳结束了，大家散开，三三两两地找地方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