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老皇帝当众要强迫歌女时,是谢长生主动站了出来。
方绫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谢长生。
更别提,还听到了谢长生的道歉。
他这人耳根子软,一句“对不起”,他的气便消了大半。
纵使谢长生之前再不堪,可现在的谢长生只是一张白纸。
方绫觉得,他许是不该再用之前的态度去对待谢长生。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重新把护腕再缠在小臂上。
正想着,手里又被谢长生塞进来一包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看到里面包着的糖块。
谢长生道:“给你吃。”
“多大的人了,还吃糖?”
“你不吃?”
方绫摇头。
方绫分明都拒绝了,谢长生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拿起一块糖往他嘴里塞。
方绫后仰着身体死命躲谢长生的手,却因身后就是墙壁,即便是躲也不能躲太远。
无奈,只能任由那块糖被谢长生抵着喂到了嘴里。
丝丝缕缕的甜味顺着方绫的舌尖化开。
但下一秒,那甜味竟变成了强烈的酸。
方绫被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呸”地将糖吐到手里,才发现糖粉里包裹着的是一颗青梅。
谢长生拍着手大笑起来:“这是我让阳萝能找到的最酸的梅子,哈哈哈哈,你刚刚脸都皱了哈哈哈!”
看谢长生笑得前仰后合,方绫意识到自己是被整了。
他黑下脸,伸手去抓谢长生。
谢长生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但他的动作哪可能快得过方绫,刚一转身,就被捞住领子。
方绫像拎小鸡一样,把谢长生拎到面前,把那糖袋子打开,拿了一颗塞到谢长生嘴里。
直到看到谢长生被酸的五官都挤在一起,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一抬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这边儿。
呵呵笑着:“小殿下和小侯爷真是孩子心性,至善至纯!”
也不知道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真心恭维。
方绫目光从说笑的几人脸上扫过,去看已经被酸得坐倒在地上的谢长生。
他捂着腮帮,吸溜吸溜地抿着嘴里的梅子,也不肯吐出来。
吃的格外有食欲的样子。
要不是刚刚方绫已经尝过味道,看谢长生这样,肯定以为他口里是什么佳肴。
谢长生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
方绫突然觉得,自己小臂上,刚刚被谢长生摸过的伤痕有些发热发痒。
他屈膝,半蹲下身,右手朝谢长生伸出去:“起来。”
“我不。”谢长生含含糊糊地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我还没睡觉呢。”
方绫:“……”
他叹口气,捞住谢长生的手臂,直接把人拽了起来。
谢长生嘿嘿笑。
傻死了。
和这样的人面对面,真是有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方绫抿了抿唇,凑近谢长生:“谢长生,你最好一辈子都这样傻着。若是你有一天恢复记忆,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谢长生眨了眨眼。
一个人忽高忽低地走过来,正是刚和别人讲完话的谢鹤妙。
他一双醉眼看看谢长生又看看方绫:“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谢长生答:“哦,他说他要对我留情。”
方绫:“……???!”
支棱着耳朵偷听的众人:?!
方绫觉得,若说刚刚那颗梅子是把他酸倒了,那他现在就是吃了黄连——
真是有苦说不出!
-
又等了等,有几人从谢澄镜房里离开。
就轮到谢鹤妙和谢长生前去探望。
进入内室前,谢长生频频回头看方绫:“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看大哥哥吗?”
方绫道:“二位殿下和太子殿下难得兄弟团聚,下官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谢长生仰头看谢鹤妙:“他说啥?是不是嫌我们吵?”
方绫:“……”
谢鹤妙大笑出声,连用扇柄敲谢长生的头:“你呀你呀!”
来到内室后,谢长生发现今天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药味,变得更浓了些。
接着是咳嗽声,比昨天还要更加撕心裂肺。
谢长生看到谢澄镜的时候,他正结束了一轮咳嗽,用来掩唇的帕子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谢长生自来熟地坐到床边:“大哥哥,你流血了。”
“小傻子不用担心。”
接话的人是谢鹤妙,他坐在椅子上,把那条跛掉的右足长长伸出去,笑道:“咱们太子哥哥身子弱,一遇到事就容易吐血,吐啊吐啊的,反而排毒。”
说到这,谢鹤妙“唰”地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醉醺醺的眉眼。
“臣弟听说,太子哥哥病情加重,是因为昨夜一睁眼,看到两个黑漆漆的诡异泥人一左一右地望着自己,被吓到了?”
啊?
谢长生回想起自己昨天临走前做的事,眨眨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