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勤现在依然暂时居住在方运庆家里。他把方家两个幼小的孩子都安排在自己睡觉的房间里来,为的是晚上可以照顾到孩子们,怕小孩子做恶梦。方运庆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屋。范蓉娟憋下儿子跑了后留下的房子,许云勤就把它当杂物间存放一些陶器、农具、粮食、柴草之类的东西。猪和兔子都处理完不再养了。白天许云勤承担田地上的苦累活儿,两个小孩让二个姑妈轮流照顾,晚上让姑妈回家,许云勤就安排两个小孩洗澡后睡觉。他开始限制方运庆的酒量,除了晚上可以喝点酒外,早上和午餐都把酒杯藏起来了。方运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此刻对许云勤却言听计从,从来都不敢多说半句话。有时候,酒瘾上来了,就偷偷跑外面向别人求助讨要,也不敢在家里多喝一点。
会上讨论激烈,两个女儿四个女婿一个比一个更叫苦不迭。大女儿说,我家庭状况叔伯长辈们都是知道的,就一个字:“穷”。这几年也为了贴补我这两个弟弟家,几乎把我自己整个家所有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自己又是个多子女家庭,开销又大,有上餐没下顿的,生活已经很是艰难的了。大女婿截住妻子的话说:不瞒在座长辈们说,我家确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按理,现在侄子的生活费应该都由我们两个女婿来出,岳父也理应由我们一起来赡养,但毕竟人穷志短,不敢在此大言不惭,我们只能尽力而为的吧。四女儿说:我家都是我老公说了算,我自己身体又不好,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过苦日子。我老公又在村子里兼了个村委,平时也很忙,年中收入少,开支在平时就捉襟见肘的,我们自己的侄子我是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二女婿说:“我不想推脱自己的责任,我也是有觉悟的人,但具体情况我老婆刚才已经讲过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尽量让我老婆抽时间来照顾好我那两个侄子,但我家房子拥挤,人是无法带过去寄养在我家里的。”二女婿三女婿也都纷纷表示自己也真的无法帮助到方家的忙了。
梁勇平静的说:“你们的态度都已经摆在桌面上来了,我们也都非常理解你们家庭的实际困难。在此,我们就不再进行讨论了。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又必须要切实进行下去。方家的情况相当特殊,为此,我们总不能对此走一步算一步来,你们两个侄子我们承认你们也确实照顾到了。但是,平心而论,你们并没有做得彻底,也并不上心。在此,我以我村子干部以及方氏大家庭的代表的双重身份在此表个态,我们首先应该感谢许云勤同志这几年对你们方家的付出。云勤虽然已经同你们父亲岳父以及你们的侄儿没有任何一点血缘关系的了,但他能够顶着同自己的父母决裂的巨大痛苦和别人的流言蜚语的巨大精神压力,义无反顾地承担起这份本不该属于他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不说你们,我们都为之感到汗颜。”
会场一时寂静得掉下一根针都会听得到,大家都不敢插话。许云勤的默默付出有目共睹,谁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的呢?
好在云勤在此刻又开口说话了:“我很感谢长辈们对我这么高的评价,这使我无地自容,我也痛恨自己做得不够好。我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微不足道的,我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是不足为奇的,我只悔恨我自己做得远远不够,方家人所经历的惨烈程度要比我许云勤的痛苦何止百倍千倍,我也感谢两个姐姐四个姐夫的辛勤付出。对于你们目前这个家庭来说,你们日子过得也相当艰辛,我许云勤觉得我自己还算年轻,还能养活得起方家的这老少三人。我现在当着方氏长辈和两个姐夫姐姐的面先表个态,我许云勤会始终照顾好我的岳父和两个侄子的,直到岳父度过百年,两个侄子长大成才为止。”
樟树婆眼眶湿润低泣起来道:“云勤,说起来,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但我们却没有你的心胸开阔,你反倒教育了我们在座这些人怎样做人,这真是我们的罪过啊。”
云勤赶紧挥手制止道:“太婆千万别如此说,这样云勤会无地自容的,我所做的事,本也是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我只凭我的良心做事,也是最起码的事。”
方仁德这时也开口说:“云勤,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吃了不少苦,你自己家庭条件也很差,这点我们不是说你就该要学会自私一点。但自私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本性,而你却很大方,有魄力。我们觉得你比你父亲了不起,你内心的一些想法我们也不好去参透,但是云勤,你就是现在抛开方运庆一家老小不管不顾,我们方氏家族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站出来说你半句闲话的。以后你许云勤遇到什么困难,别只一个人挺着,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有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家来一起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