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看着眼前那一张怒容，心下一阵难过。他把本就没来得及系牢的领带又松了松，带着倦意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我从没想过会让你……”

“不用说了！”

眼前的女孩长得不错，只是过于浓厚的粉妆与深红的唇色与她实际年龄不太协调，看起来稍显滑稽。她怒斥道：“工作？事业？从没听过有人把游戏当作事业的！你不用找借口了，承认一句「懒」很难么，承认一句「不上进」很难么？你这个样子，我如何跟爸妈介绍？男朋友没工作，天天打游戏的？你不用多说了，我只问一句，你今天陪不陪我去选衣服？请你好好想一想，我这是在给你选衣服，让你在我爸妈面前有点气质，不至于像个网吧里三月不洗澡的傻x！”

卫宁的心像针扎一样刺痛起来，他难过地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后天吗？今天决赛，你也是知道的，奖金有……”

“有一亿！有十亿！”女孩更愤怒了，指着他骂道：“奖金比我重要！游戏比我重要！是不是！后天我已经约了闺蜜看车展，我身边的朋友，她们男朋友哪个没有车？潇潇的男朋友更是开的玛莎拉蒂！而你呢，我只想要一个二三十万的车你也不能满足我，我没面子我不要脸面吗？我对你一忍再忍，还骗她们说为了环保，只买几万块的电动车，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天天玩游戏不上进！因为你宁可把钱给你父母修房子也不给我买车！”

“玲，你这样说就不应该了，钱要留着买房付首付，再说我爸妈……”

“什么叫不应该！他们住在农村农村农村！他们本来就习惯了老房子，你非要给他们修房子，他们还住不惯！上次回去，他们不是说了么，说你这是浪费钱！你宁愿浪费，宁愿拿去甩也不愿意给我用！你算是男人么？！”

“玲，这件事我们当时讨论过……”

“讨论什么，我同意了吗？我让你看着办，你果然没有选择我！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要我还是要游戏，你是男人，拿出点脾气来，只要你说一句要去比赛，我马上走！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和你的游戏去恋爱，你和你的游戏去结婚！”

“玲……”

“你说！你说啊！当初骗我上床的时候怎么说的？要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依着我宠着我！现在呢？我让你陪我买衣服，你居然说要去打游戏！到底是你贱还是我贱？你说，我要你亲口说，我周玲就是个贱x！”

手机铃音响了起来，是死党李松打来的。

“你接啊，催你了，催你去挣大钱了！你很想接又不敢接是不是，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只会花言巧语骗女孩上床的懦夫！”

“玲，我不去了！我陪你！”卫宁终于说了出来，这一刻，就像坠入深渊，无比的迷茫空洞。

“哼哼，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恶人是罪人是吗？”女孩嘲道：“我只希望我的男朋友是个正经人体面人，你现在这样说，是把责任都推给我吗？你去吧，我不想让你的猪朋狗友说闲话！”

“我不去了！玲，跟着我让你委屈了！我不去比赛了，陪着你，咱们以后好好过吧，我会找份……正经的工作。”

“恐怕你心里在怨恨我吧！”

“我发誓，不去比赛了，玲……”

“发誓？我担当不起！你去你去，你冷静地想一想到底要干嘛！我不让你陪了，我没这个资格！”说着，女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出租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卫宁颓然倒进沙发，双手紧撑前额，把头埋进了大腿窝。

铃声一遍又一遍响起，他一遍又一遍思考着自己的人生，真是像周玲说的那么不堪么？人生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可不论如何，他觉得自己都应该要对周玲负责！ktv里一场朋友聚会，喝得烂醉的他被朋友女友的闺蜜好心送回出租屋，他却稀里糊涂下占有了这个女孩的第一次。醒来后周玲并没有哭没有想去报警，反而像媳妇一样给他打水洗脸买早餐买解酒药。这样的女孩子，怎能忍心去伤害？

可是......可是......

整整一上午，卫宁就这样在沙发上心痛、反思，眼中的一切，似乎都像他的未来一样，虚无缥缈了起来。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卫宁用双手搓了一把脸，强振精神打开了门，是李松。

“李松，我……”

“操，别废话了，马上看电视，《青少年教育》的录播采访！”李松抢进屋子，一边说着一边冲过去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教育频道。“偶然翻到教育台节目预告，我说兄弟，你这是在玩哪一出？”

“什么？”

“你看！这采访的是谁！”

电视中，一位形象气质俱佳的美女主持正一边对着镜头介绍，一边走在某个乡村街道上。崎岖不平的石子路时不时就让美女一个趔趄，看着都让人心疼。

只是这条路怎会如此熟悉？美女身前的两层小洋房怎会如此熟悉？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某款游戏中拥有众多粉丝的所谓「狙神」的老家。因为昨天我们进行过预约，所以叔叔阿姨此刻正在门口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