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衣这才看清,那六抬轿中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钱云长。
史云鹤道:“云长,玉伦,我们前面去看看。”
高玉伦忙道:“史大人,依下官看还是上轿为安,此地交通要塞,五方杂处,鱼龙混杂……”
钱云长也道:“高知府所言极是,卑职在道上也遭到过前朝余孽的袭击。”
史云鹤挥手道:“老夫也算是南征北战十余年,什么险滩没涉过?何况只是两个百姓,我既然奉朝廷之命前来巡察漕政,又岂能与本地百姓过于疏离?”
说罢便大步走向前去。
此时,那年轻人仍在和疯和尚纠缠在一起。
铁无衣望着疯和尚,始终不愿相信。
史云鹤走过去,道:“两位乡党,为何在此争执?”
那年轻人把光看上身的疯和尚一推,气道:“他偷了我十两银子,我追来找他寻回,却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所以一气便和他起了手执……”
“哦!他看上去像是痴傻,你又何必与他计较?!”史云鹤道。
“可……那可是我小本买卖的全部家底啊……”
“这样,本官代他偿还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史云鹤道。
“好官哪!”众人叹道。接着一阵掌声响起。
史云鹤似乎特别受用,抱拳向四下百姓谦礼。
当他收回目光时,突然盯着疯和尚背后怔住了。他回过神来,一个箭步蹿过去,从后面抓住疯和尚的双肩。
疯和尚受了一惊,拼命挣扎。但任他使出全力也挣不脱。
铁无衣被突如其来的一变惊呆。
“云长,你过来看……”史云鹤激动地道。
钱云长忙过去细瞧,也大惊道:“是个玄字,难道……”
两人又转过身细瞧疯和尚长相,激动道:“真像,真像……”
铁无衣自然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高玉伦疑惑,问道:“两位大人在说些什么?”
史云鹤望了下钱云长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说毕,捡起地上衣衫为疯和尚穿上,而后挽起他大步朝轿子走去。
众人一脸诧异地望着,忽而又掌声雷动。
贾六爷也早已惊得张大嘴巴,道:“过去听孙见说疯和尚坠崖而亡,怎么又活了过来,又怎么这么巧碰到了史尚书,这下怕是真要回京了。”
“是挺蹊跷的。”
“蹊跷?为什么这么说?”
“疯和尚谷王爷和我一同坠崖,后来幸而未死,但早已完全清醒过来,后来便又不知所踪,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今天突然又疯疯癫癫地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费解。”铁无衣道。
“这么一说,的确蹊跷。”贾六爷道。
两人见轿队从眼前渐渐远去。两旁人也开始散去。
远远地,铁无衣看到季度,孙见和庞泷。
季度目送轿队远去,似疑惑,似兴奋,又似失落。
三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勾,便匆忙离去。
铁无衣对贾六爷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两人远远尾随。
那轿队原本要去码头巡察一番,此时却在前头折弯向官驿行去。
不大工夫,轿队便已行进一座门额写有西樵官驿字样的院落。
那名官兵也收兵离去。
官驿大门紧闭后,铁无衣看到季度三人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突然瞧门进入院内。
铁无衣和贾六爷绕到院后,纵身跳到房顶,恰好房后两棵大树遮挡了两人身影。
铁无衣揭去一片瓦,运力食指,缓缓插入房顶,硬生生捅出一只洞来。
铁无衣趴在洞口朝下望去。
只见季度正向三位官员施礼,三位也还礼。随后便都落座。那疯和尚也正坐在一旁啃食着东西。
铁无衣隐约可听几人谈话。
“恭喜史大人找到谷王爷,这可是大功一件,皇上定会龙颜大悦,嘉奖您的。”季度道。
“哈哈……小公爷,这也是巧合而已。本官不图嘉奖,只希望能为皇上分忧,填瓦亍江山社稷。”史云鹤道。
“只是,没想到谷王爷竟然疯疯癫癫,这可如何是好?”钱云长道。
“京城名医众多,还怕治不好他的病?”史云鹤道。
“这倒也是。不过,如果能就地医好,岂不是更好?”钱云长道。
“就地?本地可有名医?”史云鹤问道。
高玉伦道:“范阳本地还真难找名医,不过,据我所知,离范阳城三百里外有个延寿谷,那里可有个叫童百岁向老神仙,他可是有名的神医。”
“哦?!这感情是好!那快派人去请。”史云鹤道。
“这倒也是,嘿嘿。”季度言不由衷地道。
“听说童百岁神医此时正在西樵镇镇河塔旁义诊呢。”庞泷突然插话道。
季度盯了他一眼,似有愠怒。
史云鹤一听,忽地站起来,高兴道:“那快派人请来。”
季度站起来,道:“各位大人,在下还有事情在身,就先行告退了。还望有空到成州府上做客。”
史云鹤等人与他客套一番后,便送他们出门。
出了门,铁无衣在房上见三人一路狂奔。
“我猜,他们是去找童百岁。”铁无衣道。
“找他版什么?”
“要把他藏起来。”
“为什么?”
“不想让史云鹤找到他。”
“哦?!是不希望童神医给谷王爷治病吧。”
“不错。”
正说着,只见白应龙带着两名壮汉已出门。
“我们也过去看看么?”贾六爷问。
“当然要过去了。”
铁无衣说毕,便跳下房,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