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停下脚步,看着路两边的民宅,每家每户都显的灰秃秃的,院墙很低矮,门也很小,大门都是用废旧的木板钉成,透过木门的缝隙,能够看到院内的样子。
“前儿雪下的大了些,听说城南有几家房子叫雪压塌了,还有几位老人冻死,就想过来看看。”
“齐兄对这里若是不熟,就由我带路吧。”顾青君知道齐恒想要体察民情,就往前走了几步,越过齐恒在前带路。
齐恒没反对,笑着跟在顾青君身后。
路上湿滑,踩上一脚一个泥坑。
顾青君在前头走,齐恒就踩着她的脚印走。
两个人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两行明显的脚印。
走了约摸有五六十米,再拐个弯,顾青君停在一户门前。
这户人家院墙高些,门齐整些,门还是黑油漆门,再看房子,虽墙是土坯的,但顶上是瓦片,可见比别人家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顾青君上前几步伸手敲门。
她拉着门环啪啪敲了几下,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来了,来了。”
等了片刻,大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老妇探头出来:“谁啊……”
等她看到顾青君的时候满脸的惊讶:“顾,顾公子,您可是稀客啊,快,快进来……”
顾青君笑着拱拱手:“于婆婆,我和友人经过此处,走的有些渴了,想来讨口水喝。”
于婆婆满脸的笑:“说什么讨水,顾公子还和我们客气,来了这里就当自己家,快些进来暖和一下,我这就叫人去烧水泡茶。”
顾青君拉了齐恒一下,齐恒跟着拱了拱手:“打扰了。”
一行人进去,便见这家院中很齐整,等进了屋,顿觉一丝暖意。
堂屋里摆了一张八仙桌,又有长条的凳子,另外便是放了一些生活中常用的物件。
屋子靠北边的地方摆了炭盆,两个扎着辫子的女娘围着火盆正在做针线。
看到有客人进来,两位女娘吓了一跳,起身时看到顾青君和齐恒的长相,顿时羞红了脸。
于婆婆摆摆手:“家里来客人了,先把活放一放,去厨下烧些水。”
两位女娘答应一声就往外走,于婆婆又道一声:“寻些果子点心来。”
等坐下之后,顾青君就笑着问:“您也坐,这几年家里日子怎么样了?”
于婆婆小心的坐下,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好,好着呢,自打当初公子帮了我们,又送了银子,又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卤肉的方子,我家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前两年还把屋顶换成了瓦片,今年天冷,家里也能成日里烧上炭火了,我老了老了,倒是享了福,不必挨冻。”
“瞧您身子硬朗的紧呢。”顾青君打量四周,便见屋里的墙用石灰涂过,地面也铺了青砖,洒扫的十分干净:“今年天气冷,咱们这边别人家的日子能不能过?”
她一问,于婆婆就叹了口气。
“唉,说起来……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啊,今冬冷,和我们家隔着一条街的孙家婆婆冻死了,另一条街的张家公公一宿也没了,王家才生的小孙女……唉,作孽啊。”
齐恒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就问:“怎么没烧炭火,便是烧不起炭火,晚上也该烧些柴啊。”
“柴贵啊。”于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愁苦:“天冷,用柴就多,本来为了多烧炭,山上的树木砍伐的就多,柴就比往年更不好砍,这用的多了,价钱也就长上去了,别说是烧柴取暖,这边穷些的人家烧柴做饭都难。”
一句难字,道尽了南城百姓的艰辛。
齐恒脸色微变,轻声询问了柴和炭的价格,又问了米粮的价钱。
问过之后,齐恒心头沉甸甸的。
不只柴炭价格同,米粮也长了不少啊。
百姓的冬天恐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