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月在南宫景淮的怀中,被南宫景淮哄的露出笑颜时,她懂了。
南宫景淮知道她是无辜的,但若是能够哄慕容月一笑,就算是诬陷自己又怎么样。
反正林清清都不得南宫景淮宠爱。
反正她的王妃有名无实。
反正林家已经被南宫景淮灭掉。
回忆起林清清当时冲着自己那绝望的笑容,慕容行舟垂下眼眸。
这是报应,是惩罚。
难怪宋林清清没有死,却假装不认识他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关系。
他的心头没来由染上烦躁,用手转动着轮椅向着寺庙中偏僻幽深的地方而去。
穿过石道与草丛,是一个类似于农家小院的围栏。
院中长着一棵高大的桃树,树上挂满木牌,开着粉嫩的桃花,绿意昂扬。
慕容行舟转着轮椅推开栅栏门,才看到树下的躺椅上有个人影。
女人穿着白色锦缎裙,素净白皙的面容让慕容行舟心中一颤。
清清平安归来便好。
听到声音后,女人迷茫的抬起头。
单纯的双眸在看清来人后闪过恐惧之色。
“清.......清桉姑娘”
慕容行舟本想叫她清清,在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后顿时改口。
宋清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坐起身从躺椅上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慕容行舟一着急竟然从轮椅上起身,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宋清桉听到声音后脚步一顿,还是没有转身向前走去。
慕容行舟向前爬了几步,眼前一晃,发现是宋清桉蹲在了自己的面前。
“先说好,我只管扶起你,然后你就得离开。”
宋清桉咬咬牙。
她还是无法做到将一个......一个病人扔下自己离开。
慕容行舟呆呆地凝视着宋清桉的脸,也没有听清她的话,只觉得她的眉眼如此恬静。
他喜欢的人果然是如此善良。
为何之前他没有发现呢?还要如此伤害她......
慕容行舟对宋清桉的愧疚更深了。
对不起清清,以后我会保护好你,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你,他都不允许。
哪怕是慕容月也不行。
慕容行舟被宋清桉扶到轮椅上,他抓着轮椅扶手的修长手指有些发抖。
宋清桉转身要走,慕容行舟焦急道:“清清!”
她在原地站定。
宋清桉在脑海中和团子对话道:“南宫景淮来了吗?”
团子啃着灵果,道:“来了,正好听到慕容行舟叫清清你的名字!”
宋清桉背对着他们弯了弯唇角,脸上的表情哪有什么单纯。
再转身时,用一双复杂、伤痛最后归于平静的眼神看着慕容行舟。
那双眼眸似乎是能够净化心灵,望一眼激荡的情绪都能舒缓下来。
她双手合十。
“我已皈依佛门,凡尘之事与我再无瓜葛,勿再纠缠。”
还没等慕容行舟说什么,栅栏门外又传来另一道冷冽的嗓音。
男人大步流星地推开门走进来,负手而立在宋清桉面前。
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盯着宋清桉,仿佛是能够看穿她的所有伪装。
“好一个皈依佛门!今日本王便要和佛抢人!”
“佛偷走了本王的本妃已满一年,不知可否归还?”
南宫景淮步步紧逼。
宋清桉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凝着南宫景淮,随后向后退几步,喃喃着,“我不是王妃,我是宋清桉,师父捡来的小徒弟。”
“你是林清清,林府嫡女,临安国南宫景淮的王妃!”南宫景淮的语气冷硬。
原本林清清死了,但没想到她还活着。
说来也怪,她活着的时候没感觉她多么重要。
对于南宫景淮来说,她就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烦闷时解解乏的东西。
她死的那一年,南宫景淮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每夜就算他再晚回府,总会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他推开屋内,昏昏欲睡的女人都会马上醒来,笑盈盈道:“王爷,您来啦。”
没有人在夜间等他回府。
他不时常饮酒,但只要南宫景淮身上沾了酒味,林清清总会替他煮汤,不让他第二日醒来头痛地那么厉害。
没有人给他煮碗醒酒汤。
冬日里需要起早上早朝,天蒙蒙亮时还没有迎来鸡鸣,窗外小雪簌簌地飘落,女人早已将热水袋给他备好,贴心地将他送上马车。
没有人在冬日早朝前替他捂暖水袋。
炎炎夏日,就算是不动,只坐着汗珠都会往下掉,他穿着繁冗的官服处理政务热的紧,这时她总会端来自己做的豆沙冰。
没有人在夏日里替他做碗清凉的碎冰。
没有人能够做到林清清的细心。
林清清可以成为任何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成为林清清。
在这一年中,他有些念头会一闪而过。
如果林清清还活着,会怎样?
如果他和林清清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怎样?
如果那年桃树下,林清清没有遇见自己,她还是名震京城的才女,会嫁给如意郎君,家庭美满,膝下儿女双全。
一想到林清清嫁给别人的场景,南宫景淮就觉得有些烦躁。
他以为,这是自己性格中的强硬与占有欲在作祟。
宋清桉两行清泪缓缓淌下,清瘦的背影很是单薄。
她的嗓音发颤,带着决绝,似乎是要同过去的一切都斩断。
“燕王殿下,民女与您再无瓜葛,我只是普通的佛门弟子,而您是临安国受人尊敬的战神王爷。”
“我是无家可归的一介孤女,你是坐拥百万军权的常胜将军。”
话落,宋清桉向前走去。
南宫景淮盯着她的背影,邃然一笑,“那你为什么还在意玉梅簪?”
他说完话也不管宋清桉要说什么,几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慕容行舟眯了眯眸,转着轮椅上前阻止,南宫景淮一个眼刀甩过去,“让开”
慕容行舟僵着不动,南宫景淮语气更冷了,“本王让你让开。”
慕容行舟低头盯着残废的双腿,有些自卑地让开路。
南宫景淮大摇大摆地将宋清桉扛到马车上。
一路上,宋清桉试过用拳头捶打,牙齿咬,脚踹,都没能阻止他。
反而南宫景淮还是一副冷酷的样子,甚至还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挑衅着说,“你是在给本王挠痒吗?”
宋清桉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怒视着他。
南宫景淮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唇边的弧度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原本怒气冲冲的宋清桉神秘莫测地盯着南宫景淮,微勾唇角。
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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