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是一个好年份,今年气温也不高,李世民也没张罗着去避暑。
今年也正好是皇家书院小学部的第一届学生毕业的年份。
李厥也是第一届的学生,现在的他已经十三岁了,嘴唇上也多了一层绒毛。
作为地表最强小学生,李厥在大唐皇家学院里可谓是呼风唤雨,人人都称其一声兄长。
当然,这套路还是和李象学的。
作为李象的弟弟,李厥一直把李象当做榜样。
在学校,李厥也没堕了李象的名头,倒也算是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小郎君。
大有长安公子2.0的趋势。
这不,他现在就在独栋的宿舍当中接见同学。
独栋宿舍是他的福利,作为皇帝的儿子,太子的好弟弟,他自然是拥有这种权利的。
当然了,这宿舍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整个学院,李厥不过是拥有每天十二个时辰的批判性使用权罢了。
“自从学生考入书院,已经有六年了,学生一直相信,太子殿下创办的书院,是世界上最好的书院。”
一位少年手里紧紧地捏着杯子,双目赤红地在和李厥控诉。
“在学院读书的几年,学生一直很开心,因为在这里既可以学到知识,又能够结识新的朋友。”
“只是这一切,从我姐姐给我送一次饭开始就变了。”
“一位恶少,看上了我的姐姐,他派家丁记住了学生的住址,尾随着找到了家门,想要逼迫姐姐做他的小妾。”
“家姊不从,他们就想要用强,然而家姊坚贞不屈,投河以明志。”
“好在家姊被人所救起,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然而他们见家姊刚烈,更引得他们兽性大发,那位恶少用学生来威胁家姊,家姊害怕耽误学生前途,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学生得知了这件事情,便去万年县告状,结果万年令畏惧恶少家里的威势,竟然令衙役把学生打出县衙。”
“那恶少竟然带着人,在县衙门口嘲讽学生,他们骂我是贼王八出身,骂我是泥腿子,说看得上家姊是学生家里百世修来的福分!”
少年因为愤怒,身体在颤抖。
“县衙如此畏惧权势,不敢去管这件事,学生无奈,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来找大王,学生对家姊说,只有宋王殿下,才能够拯救愚姐弟于水火之中。”
李厥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让身旁的萧守业给他续点茶水。
“谢谢。”少年对着萧守业道谢。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而是去找万年县衙?”李厥不置可否地问道:“既然你知道那恶少家大业大,为何还要去县衙求助呢?”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帖耳地说道:“只要大王能够帮学生主持公道,学生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你想主持的公道是什么?”李厥皱眉问道。
少年坚定地说道:“学生想让那恶少受到应有的惩处。”
见李厥不为所动,少年开始不断地叩头。
“只要殿下肯救家姊于水火,就算要了学生的命,学生也在所不惜!”
听到少年的这句话,李厥叹了口气。
“蒋铭,你入学已经六年了吧?”
蒋铭不知道李厥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抬起头。
“是的殿下,有六年了。”
“咱们两个被分到一个班级,互相认识已经有六年了,”李厥再次叹惋道:“可我不却记得,你上一次祝我节日快乐是什么时候了,尽管你是我的后桌——让我们彼此坦诚以对吧,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从来不想和我太过熟络,你害怕和我扯上关系,害怕欠我的人情。”
“学生只是不想惹麻烦。”蒋铭低着头说道。
“我明白。”李厥理解地颔首:“毕竟我地位尴尬,我的大兄就是当今太子,而我只是亲王,和亲王结交是大忌,你怕和我熟识,将来到了官场路不好走。”
“这些我都能理解,因为你们不了解我和大兄的感情。”
“但是现在你需要我了,来到我的宿舍,和我说,‘大王,请给我主持公道’,对我没有一点尊重,你没有那我当朋友,更没有拿我当同学,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兄长。”
“你在我生辰的这一天来到我的宿舍,让我去帮你主持公道,却忘记和我说一声生辰快乐……蒋铭啊蒋铭,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如此不尊重我?”
听到李厥的话,萧守业站起身,准备送客。
李厥给了他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动作。
“就这样简单?”蒋铭愕然地看着李厥:“可……可您毕竟是宋王殿下,学生岂敢……”
“在学校里,没有什么宋王。”李厥叹道,“如果你今天来,就算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同学的身份请我帮忙,那欺负你姐姐的人必然会遭到应有的惩罚,我们作为同窗,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蒋铭脸色不断变换,心里在不停地挣扎,最终他站起身,冲着李厥躬身行礼。
“兄长!”
李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说吧,你的事儿,我管定了!我就不信,在长安城谁还能一只手把天给遮了!”
“回兄长,是……”蒋铭迟疑了。
“是谁?”李厥挑眉问道。
“是安国长乐公主和驸马都尉长孙冲的次子,长孙绚。”蒋铭低声说道。
李厥:……
看到李厥迟疑,蒋铭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李厥想差了,之前蒋铭不来找他,原因并不是害怕仕途受损,而是怕李厥顾念着亲戚关系不帮他。
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进火坑而什么都不做。
所以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挂念着亲戚情啊……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
然而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李厥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的,弟兄们,抄家伙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