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易经》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小弟遵兄长之命去去就来。”
非止一刻,龙潜便从城中满载而归。
一手提着三牲祭品和一只活公鸡,一手提着两坛好酒、卤味以及碗筷,远远地看见董烈站在河边,河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和衣袍角,愈发显得潇洒绝伦。
都是江湖儿女,两人也不选甚福地,就着河泥垒了个香台。
龙潜摆上碗筷,董烈拍开酒坛的封泥将酒倒入碗中,当场宰杀了活鸡将鸡血滴在酒碗里,又各将左手中指用刀刺破,把血也滴入酒中。
两人叙了年庚、籍贯等,取来毛笔写好两份“金兰谱”就着鲜血按了手印供在香台上。
在夕阳照射出绝美的晚霞之下,两人面朝东方,就在汝水河畔的香台前齐齐翻身跪倒,各点燃三炷香高举齐额,同声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董烈和龙潜今天在此义结金兰,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匡扶正义除暴安良,如有违背,乱箭攒心,不得好死。”
两人各将三炷香插在香台上,龙潜搬来一块大石,扶董烈在石上坐好,翻身跪倒拜了一拜,道:“兄长在上,小弟大礼参拜。”
董烈受了一拜忙将龙潜扶起,也朝他一揖到地,道:“兄弟,为兄回礼了。”
至此礼成,两人持手大笑,眼中都是激动,只觉天地间没有不可纵横之时,江湖中没有不能驰骋之地,心中都是兴奋高兴,胸中都是豪情万丈。
董烈一边大口饮着结拜喜酒,一边吟唱着大风歌,龙潜和着他的曲调节奏,抽出九节紫金箫将紫箫剑法展开,虽然他手中并非长剑,但这番剑器舞也是赫赫生风,惹得董烈也拿起镔铁折扇将幽玉扇法舞起。
两人或切磋互相喂招,或展示讲解相互印证,讲到高兴处将箫、扇都扔在一边又唱又跳,平生的快活都抵不住今夜的兴奋,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武道修为竟也得到了极大精进。
龙潜这般无拘无束还是平生第一次,也将道家的清静和稳重扔到了九霄云外。
董烈性子孤傲注重外形,平时都是骄傲矜持,时常还要刻意维系着潇洒和风度,衣衫从来都是整洁无暇,从没有像今晚这么放肆过,光着一只脚连鞋袜扔在哪里都不管了,在烈酒的催化下愈发的洒脱和放浪形骸。
明月升起之时,两人都已微醺,龙潜躺在草丛中问道:“兄长与蔡瓠儿可是有甚过节?看你出手凶狠的模样竟是在追杀他吗?小弟愿助一臂之力。”
董烈半坐起身问道:“这个过节稍后再说,但你知花子门的所作所为吗?吾先问你......你是怎的跟花子门结了梁子的?为兄看你他们出手好像也不似平日这般稳重。”
龙潜答道:“算不上梁子,但吃过腐骨掌的亏,这一门的人行事猥琐,吾对他们没有好感。”
龙潜就把玉林庄被偷袭中毒掌的事简单提了一提,因不想吹嘘当时是如何神勇斗群枭,只说了自己不小心被秦瓢儿偷袭中毒的事。
“啊哈,原来最近这一个多月江湖中都传,河北道崛起两名新秀,一个是玉林庄的‘红袍道妖’,另一个是饶阳郡的‘红袍小神仙’,莫非都是贤弟你?为兄今日捡到便宜了,与你义结金兰,从今往后咱们兄弟联手共闯江湖。”
两人俱都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董烈道:“玉林庄一战,贤弟确实江湖经验不足,才会被这些宵小偷袭得手。就说今日酒楼,吾所敬之酒你只需提起壶也给吾倒上一杯,自然就没有后面的打斗了。”
“邪?兄长,这有何说道?”
“这便是江湖规矩,在江湖中若敌我不明,便以敬酒的形式来辨别对方的意图。吾单独敬酒便是要考较你是否确定要出头,你若一饮而尽自然是表明态度,剩下的当然只有开打喽。若是你回敬吾一杯,我们同饮,就是说你只想做和事佬并不替人出头,吾自然明白就懂得分寸了。”
“哈哈,喝个酒也弄得这么复杂,不过这些江湖经验......是得好好学学。”
“呵呵,本来见你感叹山水已经让吾心生好感,后来见你出手扶住差点滑倒的店小二,便知你是武林中人且功夫不弱。因吾一直在追杀蔡瓠儿,所以需要判断形势是否对吾有利,才出手掂量那四个文人,若全部是像贤弟这样的高手,那为兄不得赶快想法子逃之夭夭呀。”
龙潜听董烈说得有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董烈道:“还有,你最后回敬我一杯茶,这不就是要开打的信号嘛,为兄自然再无顾虑先下手为强了,哈哈。”
“汗颜汗颜,小弟完全不懂,乱了江湖规矩,其实本意是想学兄长回敬的。还好及时收手,否则咱们鹬蚌相争他蔡瓠儿就渔翁得利了。”
“这就说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了。”董烈眼中露出凶光,似乎连酒劲都醒了大半,说道,“花子门的人都该杀!”